本帖最后由 因为山在那 于 2019-10-5 22:57 编辑
除却“乌山”不是云 ——记2019年10月乌山外出
9月30号的晚上,国庆假来临的最后一节晚课,也是我的专业课。课程名很有趣叫《传媒与文化研究》,当然讲课的人也是有趣得紧,叫史冬冬。去上课的路上风很大,也许是“米娜”台风即将擦肩而过的缘故。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史老师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开腔第一句就是“我知道很多同学已经按捺不住放假的喜悦,非常感谢同学们在这个时候还能来上我的课”,底下蠢蠢欲动的同学们憋得那叫一个难受,脸上却依然挤出一副自强不息止于至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毅然决然来,并纷纷互相致以微笑,表示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为学习绝无半点怨言。作为课代表的我当然更是得展示出大义凛然的英姿,坐在第一排的我两耳不闻身后同学窃窃私语八卦声,指尖熟练地敲击键盘复制粘贴老师放映的PPT,一心想着课前和老师的闲聊。没错,我一心一意只想着课前闲聊。
史老师:崇政,你国庆有什么安排? 我:加的登协这两天有外出徒步活动,出去转转。 史老师:不错啊,打算去哪外出? 我:漳州的乌山,您有可能没听说过。 史老师:乌山我去过啊,不过是自驾游,漳州是个好地方啊,比厦门宽阔多了,海鲜也比这边便宜。 咦,我满脑子就立刻被那一句“漳州是个好地方”统治了。是好地方那得去啊,是比厦门好的好地方那更得去啊。怀揣着对漳州的想象,于是整堂课我就只记住老师讲“广告是对意识形态的建构”。我觉得这句话有深度啊,如果老师课前对漳州描述的只言片语算作广告,那整堂课就只剩下漳州对我意识形态的建构了。老师诚不我欺,知识诚不我欺。 30号晚上临时更改上车点的信息并没有影响本部同学的外出热情一丝一毫。1号的凌晨5点多,我和晓昱背负登山包穿过厦大夜色尚存的黎明,灯光明亮的芙蓉隧道里两个登山包和清晨赶去升国旗的红色海洋逆行着。我们向海韵学生公寓公交站挪动,登上大巴出发与翔安的XUMARS汇合。躁动的心禁不住大自然的诱惑,早就风风仆仆飞向远方。不由地,我旧话重提,在XUMA的大家庭里,你永远感受不到隔阂和违和感,明明很多人在发登山手册开的那个小会里才第一次见面,却都好像是上辈子五百个回眸换来的一样,大家都异常熟络倍感亲切——只要你进了这个家门,于你来说从此XUMA无外人 。也许这正是XUMA的魅力所在。 土黄色的大巴车挡风玻璃后插着两面国旗,后车窗张挂着的“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字样格外醒目,GPS上的行车轨迹勾勒出我们前行的方向,还有两边不断闪烁而过的树木和村庄,一切的一切指向三个字——在路上。是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四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短暂,车上的时光我却嫌它不够漫长。四个小时里,没有想象中的昏昏欲睡,没有银针落地帖耳可闻的静默无言。相反,大巴上络绎非凡,妙语连珠的吹牛自我介绍是每一次外出必不可少的环节,而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伙伴们“人有多大胆,吹牛没人管”的深邃脑洞,他们每说一句话我都特想在他们脑门上印一个“现话仅供参考,实话与现话不符”。我想倘若吹牛有罪,大概一车人都是无期徒刑、秋后问斩。必备游戏“天使与主人”当然不会缺席,只是游戏结果每次总是不如人意,让人怀疑是月老使绊、上帝不仁。丘比特射了一千箭全都脱靶得是多小的概率,而这在每次行程结束的惩罚大会上总会如期而至激情上演。 适逢阿中70周年生日,一首《我和我的祖国》时不时地在狭长的车厢内响起,至于为什么是时不时?冒着说出来可能要被打的风险,因为我们不仅记不住歌词还找不着调,实在不想扰了阿中大大生日的雅兴。所以我们识趣地一致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多听几遍,然并卵,之后红旗岩上的大合唱还是止步于第一段,在此向阿中大大道歉。于是为了弥补我们内心对阿中的亏欠,我们整车人在10点准时打开了手机直播断断续续地观看了阅兵式,并且用麦克风以最大声量外放,别问为什么看个阅兵式也是断断续续的,我会告诉你是因为信号不好缓冲不断吗?再次向阿中大大道歉。不过大巴能不能隔音我不是很确定,我们一车人的满腔热血和爱国赤忱一定是山河可鉴日月可昭的。 进入漳州地界后,老师说的宽阔我感受得不是很明显,因为公路两边连绵起伏的群山阻挡了我的视线。不过山上裸露的巨大花岗岩引起了我的兴趣,花岗岩属于岩浆岩中的侵入岩,本该处于地底如今却袒露在空气里,整个福建都处在火山地震带上,是断层运动造就了乌山的鬼斧神工。大巴还在公路上移动着。隔老远我就眺见了“乌山”风景区的牌子,我不禁感叹写得多么遒劲有力啊,旁边一人“遒劲个啥,人家明显是打印的黑体字”。尴尬,一定是广告对我的意识形态建构得过于淋漓尽致、深入骨髓。老师诚不我欺。经过风景区的牌子后,是一段接着一段弯弯绕绕的公路,有的路段看着大巴车吃力爬坡的样子,心想“司机师傅,您可千万准备握紧刹车啊,这一退就不是海阔天空,这一退可就命即是空了”。当然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退是不可能退的,我甚至还想下车对着车屁股帮忙踹两脚,“磨蹭啥呢,赶紧走”。急切的心情昭然若揭。 大山却不会理会你的心有千千结,世人踩她骂她爱她护她,她都不回应。在旷野里,她双手合十半披褴褛袈裟,卧成了一座佛。就像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大山且拾得,大山且放下,拾得起放得下,这便是大山的学问。年轻人还是过于急躁,并不领会“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既要进山寻个清幽静雅,又要求个乐趣环生,如此怎生奈何?求得太多,心灵如何得静?且看那芸芸众生,自不缺那寻山拜佛之人,佛也好山也罢,恐怕也只有一句“既来之,则安之”聊以抚慰。每念及此,心中羞愧。进山的脚步便随之也缓了一缓。 卧山如坐禅,乌山亦如此。乌山不乌,乌山是青,沁人心脾的青,发人深省的青。高挑的桉树林整齐排列,漆白的树干反射着澄黄的日光,留下树冠妥妥帖帖的一片青色。一团树冠紧依着另一团树冠,接连不断起伏成一片泛青的海洋。让人情愿拜倒在这青色的海洋中,漂浮,心灵和身体一起接受青色的洗涤;让人足以忘记琐碎日子里的灰与黑,山风涤荡着青色夹杂着青草的鲜味儿,拂过肌肤,渗入毛孔。乌山的青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青。抬头仰望天空,是被零星云朵儿点缀的湛蓝的天空。透过小云朵投下的阴影也沾染了青色,湛蓝的天空下这一片青海荡漾。人的思绪就在这天地之间纷纷扬扬,撒落在树枝的杈桠上,飘浮到红土构成的田野间,感受着山的忧愁。其实并不是为山分担忧愁,只是各自把心事寄与山间,觉得山有了忧愁。人们总喜欢自作多情。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又情溢于海。试问山海若真有情,哪承受得了如此香火寄愿?有些东西,因为信任所以存在。 乌山的美还在于夜。水岸边安静坐落着刚刚搭建好的几顶帐篷,头顶就是繁星点点的夜空,不远处燃起的篝火炊烟袅袅。趁夜跋涉的浓林密树、陡山峭水自不必提,别有洞、洞、洞、洞天的红旗岩还有那仿佛永远也到不了的直线距离也不想再提。心累。微凉的夜色笼罩着这一小块由头灯和火焰造就的光明,水汽在地席上凝成露珠,手机信号消失为零,偶尔的一两只萤火虫俏皮地从眼帘飞过。双手枕在地席上,就这么无所顾忌地躺在泥土上,用眼睛去触摸每一粒星星。右边的两位小伙伴在探讨宇宙的边界拓展问题,“宇宙在以比例性的光速膨胀,星体离我们的距离将越来越远”,我聆听着顺手比了比两颗星星的距离,“还好我们足够渺小,不必感受牛郎织女的分离”,我心想。世间美好,不过如此。 乌山的天池水,夏涨冬枯。10月的天池水刚落了一半,给了我们一次遨游池面的机会。说是池,其实是湖。偌大的一个湖掉落在几座山峰之间,湖水接山,群山接天,蓝天碧云又映照在湖水里。船在湖面走,人在画中行。油油的青荇在水底招摇,在天湖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株水草。镶嵌在群山之间的几峰巨型花岗岩奇形怪状,不缺“钢铁侠”这种颇具现代性的西式英雄,也不缺孤独行走在远古大地上的“巨象猛犸”,恍惚间我以为到了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山峰的倒影在风的驱动下波光粼粼,清凉透澈的湖水驱使着几位小伙伴将脚伸入水中,脚丫配合游船的行进与湖水冲撞,任由击打出的浪花打破这湖面碧云和山的平静,惬意至极。
除却“乌山”不是云,曾经“天池”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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