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ummer 于 2017-10-9 21:51 编辑
国庆三天,又一次大芹山外出。外出回来也许多天了,本来没想写下什么,只是最后因为一场猝不及防的过敏变得不同了。还是写点什么吧,一对大家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一让后来人引以为戒。 过敏是这么发生的。那是第二天上午前往灵通山,从丛林中穿越到景区,山路已经走了许久了,一切正常,直到队伍在一处泉水边休息。那是山中一条小小的溪流,有一个水潭。我在到水潭前是站在后面的树荫下休息,那时有点燥热、流汗、脖子上还有点痒,好像是穿越丛林一向会有的感觉,也没多在意,只是痒的感觉在挠了挠后也没退去。当时想,可能脖子上落了草木碎屑什么的吧,以前也有过,正好前面有水,去擦一擦吧,也凉快一下。 走到那个水潭,好像在碰的水之前就有点感觉——皮肤过敏了,因为之前这类似的过敏我也遇到过三四次,那种突然袭来的奇痒的红疹,主要聚集在闷热、出汗、衣服紧贴的地方,手臂、腋下、胯部、腰部等。不过在碰到水之前还是和往常那样稍微温和,只是痒而已,便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吧。 然而在用水擦了擦脖子和脸,几秒之后就觉得不太对了,那种红疹好像迅速地在我脸上、以及刚才接触到水的地方蔓延。红疹蔓延到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脸开始感觉又红又热又痒,肿胀感让我表情都不自然了,眉头紧锁。蔓延好像还在继续往全身扩散而去。我离开了水潭,问士统我脸上是不是长了东西,士统指了指,“是!这,这,这里也有!”此时虽然感觉很不舒服,但也还没有其他感觉,曾经在寝室因为过敏痒得一整晚没睡,白天又消了,而且以我对协会外出队医的了解,队医肯定帮不了我,队医也说他没带抗过敏的药,此时队伍又开始出发了,所以我想着,忍一忍会消了吧,便继续收尾。 刚走一两分钟,就感觉有点喘,开始大口呼吸。这样的大口呼吸,在雪山和攀岩时经常有,所以那时也没想自己已经是【呼吸困难】了。不过只是在沿海山地平静地走路,再次呼吸困难,就是自身呼吸系统的问题了。江游在前面听到我的喘息,问“遥华你怎么了?”我也只是摇了摇头说“有点过敏,没事,继续走吧。”又走了几步,感觉好累啊,而且视野好像渐渐昏暗了下来,后来回想,那时已经渐渐有点【眩晕、眼花】了。江游回过头再次问“你没事吧?”这次我停了下来,低着头用登山杖撑着喘气,已经无法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了,心想:这次貌似有点严重了啊。 江游看我站着不说话,便向前面喊“停一下,遥华过敏啦!队医……”用力睁了睁眼,眩晕眼花没有缓解,我坐了下来,开始想要不要回庙里去呢?自己应该没法走了吧。书睿过来了,给我倒水,不过感觉咽喉有点堵,【恶心想吐】的感觉。嘉舜在对讲机里问“怎么样了,还能走吗”,书睿回复“遥华皮肤过敏”,我打起精神回复“我应该没法走了,找个人陪我下去吧”,嘉舜继续说“原路回去肯定不可能,前面就快到公路了”,我问“往前走到公路比往回走近是吗?”“嗯。” 大概弄清情况了,眩晕没有缓解,视野中黑色的蝌蚪越来越多,闪烁跳动着,像是要把亮色蚕食殆尽。晓银也下来了,帮我卸下小包,关切地问“怎么样了?大口呼吸。”我只是盯着前面的山坡,大口呼吸,没法回答。听见书睿在给他医学院的老师打电话,貌似也没什么有效应急的措施。书睿说“打120叫救护车吧!”嘉舜打了,回复是救护车从县里来要一个小时,还不如我们送到镇上的医院去。后来我也不知道艺凡什么时候被叫去找车了…… 我自己呢?只记得还是在大口呼吸,只是渐渐地,视野中的光亮都消失了,像是失明了一样,一片漆黑,但我知道自己还睁着眼的啊。周围的声音不知不觉也被隔绝了,【意识渐渐涣散】,后来,喘息停止了?我闭上眼睛了?大概是吧,我【晕过去了】。多久呢?十秒?二十秒?还是一分钟?我也不知道。等到意识再次稍稍凝聚,“遥华!遥华!遥华!遥华!……”混沌之中,好像有人在叫我?晓银?书睿?干嘛一直叫。。 后来回想起那一幕,真像是电影中上演的那样,亲密的人昏睡过去,身边的人焦急地想把他唤醒。后来江游和我说,她看到书睿晓银不停地叫我那一幕时,真的慌了,一阵无力感袭来,她哭了,后来的路上再无心拍一张照片。或许让她落泪的更多是那份近在眼前的无力感而不只是因为我,但,其实我常常对有人因为我而流泪这种事而动容,大概是我很少哭吧。所以听说之后,是欣慰和感激吧。不过江游如此,可想书睿、晓银、士统等对我的担心哪里又会少半分呢? 好像有一只手从我眼前拿开,我渐渐睁开眼了,模模糊糊,他们叫我的声音还在脑中回荡,突然想起,我好像还在山里吧?我可不能睡在这儿啊!意识终于回归,精神振奋了一下下,一下子站了起来,迅速判断说“我要两个人扶着我走!”那是一种……“求生欲”?不知道。于是书睿和士统把我的手架在了他俩的脖子上,开始拖着我向上走。 不过,浑身都好无力啊,身体往下坠着,手臂勒着也挺不舒服的,脚偶尔使点力就又喘得不行了。“手……太高了……”“休息……”那时眼睛也只是眯着的,意识还在,偶尔和他们断断续续地沟通着。后来书睿干脆说背着走吧,嗯,背着确实比刚才舒服一点,只是我的手也没力啊,整个人都是软摊的,抓不住背的人就往下滑。有人喊“和他说着话!”怕我再次失去意识吧,不过还是有作用的,因为那时的意识还在涣散的边缘,感觉一不集中就要睡去。书睿、士统、绿东、建林,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轮流背着我前进,其他人,艺凡赶去前面帮我找下山的车了,有人在前面开路,有人让我先行,大概都替我担心着吧。所幸意识渐渐清晰了,视野变得明亮了,大概背了两轮后,我已经能够勉强站立了,就让绿东建林两人挽着我走,一直走到公路,这期间开始渐渐恢复力气了,到公路上已经能自己系上鞋带了,虽然手还有点颤抖。不过既然熬到了过敏好转,就应该脱离生命危险了。 一辆摩托车早已在路上等着了,效率挺高的。林枫递来一杯水,喝了一小口,恶心感还在。还是下去吧,去不去医院再看吧。书睿在问着谁带了现金,晓银说她的卡在顶袋,培铮说他包的腰侧带里有两百块……和书睿坐上车,和他们挥了挥手“走了!”当时的状态,从坏转好,也不想大家太担心,所以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摩托在盘山公路上走着,是去年走过的熟悉的景,那条林荫路还在那,前面应该就是大岩壁;公路很长,去年回去时下着小雨,和某人共撑一把伞…… 风迎面吹来,思绪乱飞,不知悲喜,刚才的一幕幕才开始在脑海中较清晰地浮现。当时,很危险吧。现在想来,虽然在协会参加各种活动,很多活动在常人看来也是“很危险”的,但是好像将近两年的顺风顺水,让我再次说出“危险”一词时,好像还得三思一番,真的危险吗?这样一次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外出,竟将我置于加入协会以来从未有过的危险之境?!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让我意识到,原来危险一直都是在的!人有时是如此脆弱。暑假从雪山上下撤回来后,看了一些资料,也渐渐意识到,训练时所说的滑坠、落石、裂缝、高山病等危险,都足以致人死亡!虽然当时听起来,或是在雪山上看起来,这些生命危险都离我们很远,然而前车之鉴其实很多,就看你如何看待,置身事外还是严阵以待?你要去做和他们一样的事,如何能置身事外呢。记得骑行路上的一次摔车后,翔宇也曾戏谑地说“不怕死”。以前的自己大概太过乐观自信,骨子里充满冒险因子,“勇敢”到不知恐惧。经过这次事件,再去思考“危险”,对其又有了更为理性的认识,与君共勉。思绪继续游走,除了危险与劫后余生,还会想其他烦恼吗?不知道。 摩托车到了坝尾庙,书睿去拿东西,我只是还在恶心,身体有点累,红块还没消,心想不用去医院了吧,然而再看书睿忙活翻找着,大概是非带我去医院不可了,去就去吧。车子从柏油马路开到镇上,不久到了镇上的卫生院,只有一个骨科医生在值班,他看了看只判断是过敏,就说到他的诊所去,巧的是,他的诊所就在我们进山前吃午餐的餐馆旁边。看到医生手上的针时还是有点不自然,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打过针了,一边坐下一边试探着问“不会痛吧?”医生只是叫我放松,不过确实不太痛,大概是长大后对疼痛的耐受力提高了吧。打完针感觉好多了,医生在开药,终于要过去了。有人打来电话,书睿在说着我们的情况。“谁呀?”“林枫。” 书睿问医生药要怎么吃、多久吃一次,付了看病的钱,又向医生换了一百现金付了车钱,大叔说再送我们回去,我们买点午餐带走,他还有事。从诊所出来,心安了许多,只是恶心感还在。在街道上停下来准备买午餐,毫无预兆地,终于还是吐了。胃里的东西不受控制地被喉下的某块肌肉压泵而出,一下又一下,所幸那时腹中只剩下水,混着胃酸和胆汁,吐出来也不至于太难看。呕吐是很难受的,又是一种不受控制,身体任它摆布的感觉。吐了四五下,终于胃里应该没东西了,书睿给我递水漱口。吐完之后真的感觉身体被掏空,瞬间比刚才还虚弱了几分,不想说话,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坐着,能躺下最好了……大叔带我们去了另一家店,书睿买了饭菜,炒好后打包,大叔带我们会庙里了。艳阳高照,迎面有风。 我瘫坐在椅子上,书睿问吃饭么?我摇了摇头,“想睡觉。”他便拿出地席和防潮垫。终于躺下了,终于可以放心地闭上眼,身心俱疲。隐约听见书睿还在忙着什么,在我身旁放了张凳子,倒了杯水……迷迷糊糊地躺着,只是,太热了,一直流汗,最后也没能沉沉地睡去,一直半醒着,没有梦,脑海里空荡荡的。两点左右起来了,躺了一个小时了,感觉好了不少。两人一起吃着午饭,吃完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外面时而阴天,更多时是艳阳高照。那时的状态,还是有点虚弱感,只是已经能吃能喝,能说能笑了。 嘉舜打来电话,说到关于我的安排了。书睿觉得我肯定不能走了,的确医生也说我别进山了,我自己也不敢保证过敏什么时候是否会再来。不过自己还是有点倔强,说想和大家一起走,但如果大家都觉得我不适合再走,那我就留下来。突然感觉怎么和雪山上那么像呢?只是山变成了大芹山。其实想和大家一起走不是因为山,而是可以料想脱离大部队的感觉,不会太好。下午四点多,大家回到寺庙,晓银说觉得我还是继续休息好一点,那就这样吧,没有太多情绪。在商量之前,江游、雪婷也说不想走了,一个心累,一个例假。我呢,有人陪当然好啦。 煮面,吃面,晚上他们继续沿大路前往下一个营地,目送他们离去,庙里只剩我们四人了,放着音乐,坐在院子里闲聊,大爷又给我们送来两个柚子。脑海里都是些什么啊?自己好像好得太快了,此时已经忘了上午的惊险,还在各种烦恼的漩涡里。还好,终于困了,睡吧…… 第二天,告别热心的大爷,坐车前往九峰镇,寺庙、公园、超市、餐馆、德克士,一天不真实的养老生活。直到坐上亮宏学长叫来接我们的警车,在餐厅又见到了众人,离开时学长又送了两麻袋柚子。 中巴车从黄昏驶入夜色,从青山驶入城市,靠在前排的座位上睡着,到高林了啊。我们终将归来,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上去…… 后来,在书睿发出队记后,图图、鹭苇、洪美相继发来问候,那个中秋夜又开心了许多。 最后,感谢书睿,感谢晓银,感谢士统,感谢绿东,感谢建林,感谢嘉舜,感谢艺凡,感谢培铮,感谢江游,感谢雪婷,感谢所有帮助我、担心我的队友!无以为报,那就以后对所有的队友都好吧,一定像你们帮助我一样帮助我的队友!一条建议,队医或者易过敏的同学外出携带抗过敏药【氯雷他定片】。
(感谢摄影师!反正只露背影,管他“小帅华”还是“小丑华”/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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