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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攀岩] 跟祁威讲我的攀岩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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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 15:30: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liyu 于 2017-11-1 23:0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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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祁威讲我的攀岩经历

         今天看到明贤法师在《我的出家因缘》中写道“忘我从忘记开始”,“太多该要忘却的都还没忘掉,而今却要提起”。我一直是一个目光向前看的人,但偶尔也会回想往事。2015年暑假,我曾有缘亲近过法师,同年法师来厦大有过一次讲座,我和师兄陪从。而这一段缘分正是始于XUMA。
         2014年秋,我进入厦门大学,成为四千多名新生中的一员。刚刚结束了一个旅程的紧张和颠簸,告别繁忙的高中生涯,我还没准备好拥抱新生活。曾经的梦想与激情并没有得到延续,在人文学院松散的学风中,兀自缱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我生性活泼,没有拘束,与我的同学们格格不入。我的同学喜欢打游戏,我喜欢运动;我的同学上课做笔记,我上课看小说。身边没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没了高谈阔论的同学,我突然有些怀念高中的时候。三五个好友在跑道上奔驰,躺在草地上谈论人生。突然把我抛到这样一个真空地带,除了用书来对抗孤独,真的有些无所适从。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一张关于“攀岩体验日”的海报,一切的转变不期而至了。在此之前,我对攀岩的了解几乎为零,我只能大概推知这是一项“爬墙”的运动。但不管是什么运动,我想在那个时候我都极其乐意去尝试。于是,在星期六早上我穿着运动服,准时赴约。工作人员引导我们穿安全带、戴头盔,然后到岩壁底下排队等待。保护员给我系好绳子后,我就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上攀。记不清楚攀爬的细节了,但是有两点我很确定。我爬得很不轻松,甚至有好几次想要放弃,但都让步给了登顶的欲望;还有就是我登顶了,治好了我的“恐高症”。当我爬到岩壁顶端的时候,保护员让我松手准备下降,我怎么都不敢放开岩点。第一次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和一个自己还不理解的保护装置,感觉很“虚”。最终还是无奈地抓住绳子。下来后,最大的感触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我觉得攀爬的时候完全像老僧入定,心中只有一个目标,世界安静而又单纯,不会有什么东西侵扰你。两条小臂涨得通红,第一次被乳酸充斥着小臂,有一种“强壮”的假象。觉得这项运动真是奇妙极了,从身到心都接受了一阵新的洗礼。歇息了几分钟,我表示了还想爬一趟的愿望,当时右线人挺多,就把我安排到左边屋檐。我爬到了屋檐底下,然后就被劝退了。我当时的想法是“可能这个不是用来爬的吧”。然后领着奖品(一块印有金色麋鹿的头巾,虽然我不知道用来干嘛,但我就像喜爱一件艺术品一样喜爱它),走出了那个蓝色栅栏的大门。我以为故事就该这样结束了。
        星期二,收到了少雄的体训短信。那个时候我也参加院篮球队的体训,但并没有因此放弃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于是在21:10到了上弦场,问了那个新人第一次体训基本都会问到的问题,“请问这里是登山协会吗?”叫了几声学长,就开始热身了。当时大家都在主动认识身边的人,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怀志。“倪萍的倪,胸怀大志的怀志。”也许是我的幸运,喜欢较劲的我,第一次就遇上一个强劲的对手。当在一个不太熟悉的环境中的时候,我们都是和朋友粘在一起的,所以彼此常常参照。我发现他力量挺强,便把他拉入“黑名单”,告诉自己要比他强。那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开始体训,所以能做八个引体的人也不多。我们两个便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了。从此体训就没怎么落下。
        当我发现斌哥跑得比我快的时候,我便暗下决心,要赶上他。第一个学期,我屁颠屁颠的跟在斌哥后面喘着粗气。我很喜欢这种竞争的氛围,所以单凭体训,就足以让我留在XUMA。

        慢慢地,接触得多了,也就开始对协会了解得多了。后来去了八怪谷、鳄鱼屿,认识的人渐渐多了,这样的氛围多多少少治愈自己的一些“抑郁”。越是在协会外面闷闷不乐,越是在协会里肆意欢笑。于是自然而然地选择去冬训。虽然平时自己训练挺认真刻苦的,但大一时候的自己,多少有些浮躁和桀骜不驯。最终侥幸以倒数第二名的成绩入选冬训队,成了C组组长,成了一个拥有队友的人。
        冬训给我太多美好的记忆,比如“子瑶体”、“屎绿色”和“秋裤”。但最重要的是给了我一个严肃思考的机会。我一直是一个比较随意的人,所以会屡屡触犯“教规”。但在零下二十度,我们的一切行为都会被放大二十倍。自己的行为也会影响到其他队友,更何况是与生命相关。我敬畏生命,我不要冒冒失失。因此,冬训开始让我收住了自己狂野的心。在十四五米高的冰壁上,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要符合自然的规约。这是一个我之前没有经历过的自己,我乐于做这样的自己。但这些都还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像,是一颗深埋冰雪之下的种子。
值得一提的是,冬训的时候认识了祺望,那一个风一样的男子。
       奇妙的缘分开始在傍晚,那天北京的天干净而又清凉,我放下手中的《西方哲学史》,和队友们去买晚餐。虽然我知道刘望是我们组的,但与真人对号入座,应该是在那个傍晚。后来名字叫熟了,做什么都爱黏在一起,一起打水,一起上厕所,一起去北大理发室理发。这些都只能让我们变成熟人。记得我们在宾馆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的那一天,我看到他带了两本书。一本是程乙本《红楼梦》影印版,另一本是《我的名字叫红》。我暗暗记住了后面这个书名,开学第一周就去图书馆借阅了。有人说,要想了解一个人可以了解他的朋友,我觉得要了解一个人可以看他阅读的书。当我把《我的名字叫红》看完后,久久不能从宏大而精密的文化氛围中挣脱出来。细密画家们对艺术与信仰的追求和矛盾,把我带到了一个出尘的境界,世间不止饱暖而已,还有很多有趣而富饶的东西。我断定这是一个可以交流思想的人,总是寻得机会便与之讨论。我也忘了我们多少次驻足超市门口分享心得,交换思想,有时也争辩。而我们看的书也越来越多,从帕慕克到黑塞,从卡尔维诺到尤瑟纳尔,从博尔赫斯到科萨塔尔,从鲁尔福到奥克利,从帕维奇到艾柯......每每发现一个好的作家,都要穷尽式的阅读。
        当两个人有着一个共同爱好的时候,就像生命有了一个隐秘的纽带。攀岩,也是这样的。
大一下学期,开始接触攀岩了。那时候,一三五有空就会去岩壁玩玩。但大多数时候减去周二周四体训,实际是没多少空余时间的。体训已成习惯放不下,而对攀岩又不甚了解,因此所谓攀岩都是过去玩玩,见见熟人。偶尔晓银他们会过来,大家一起划线来磕,算是我记忆里比较有趣的事了。不过真正有了磕线的冲动是攀岩赛后有了一条“雪山线”,报名雪山的必须通过。于是,只要有空便过去磕雪山线。我在第八次尝试后终于登顶了。后来又有了一个小目标:左线屋檐。当时自己对攀岩也没了解多少,只是出于当时屋檐只有雨笛和斌哥能上而萌发的挑战。这小小的虚荣心让我更加的勤奋。后来与龙哥、晓银、亭毓、伯乐一起去海沧参加厦门攀岩赛。才有了现在穿了三年的“厦大攀岩队”队服。那个时候刘望还没有进入到协会的攀岩圈子里来。

        大一下学期,报名了雪山,最后被刷了下来。这是我至今无缘雪山的一个原因吧。大一时,整个人不在状态,除了登协之外,还混迹着好几个社团。人也比较不踏实,被刷是在情理之中。暑假无缘雪山之后,便孤身前往青海湖旁边的北海禅院禅修。也就有了文章开头的一段缘分。
        开学后,自己已经不是大一新生了。那一段时间,忙着筹备“厦大禅学社”,每天撰写材料,跑社联,联系指导老师,安排日常禅修活动。上大学后,第一次有了忙碌而充实的感觉。突然有一天,斌哥给我发短信,说让我加入部长会。其实那个时候我连部长会是啥都不知道。之前发了部长报名帖,但我无心于此,所以没有申请。不料,斌哥亲自发了短信。一时间我竟手足无措,那时还没学会拒绝别人的我,还是接受了斌哥的邀请。现在看来,这是我所有不会拒绝中最幸运的一个了。否则与协会失之交臂,我的人生想必应该是另一种轨迹了。
         大二第一个学期,便肩挑数任。一方面要经营禅学社,一方面又担任了体训组组长和装备部部长。不过装备部部长干得并不称职,后来所幸方舟把担子接了过去。再后来,禅学社遭遇了另外一支禅学社,大家观点拢不到一处,社联决定取缔(也算不上取缔,双方都还没有合法地位)其中一个。结果我就只有老老实实带体训了。
当了部长,很多事情就变了。从活动参与者到活动组织者,改变的是看问题的视角。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翻协会论坛,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从陌生到熟悉到了解,感情自然也会发生改变。当我们慢慢与协会的精神达成契合的时候,便再也离不开这个塑造我们、培养我们的协会了。
        作为部长,参与攀岩的次数自然也多了。准确地说,那个时候大小活动基本都积极的参加。每次晓银和凌俊过来,就和他们一起磕线。经历了一年的协会生活,才知道有一项运动叫抱石,才明白岩壁后面那一排垫子的功用。之前只是在前面爬墙,目标是登顶,全然不知道后面别有一番天地。尤其看了雨笛在后面爬线后,更是深深为之吸引。优雅的动作犹如岩壁芭蕾,力量与技巧的完美结合更显高端大气。后来加入了岩壁后面磕线的队伍。还在雨笛的怂恿下,尝试了划线。这个时候我的记忆中开始有了刘望,他应该也是在这一段时间才来得比较勤的。我隐约记得他说过:“抱石比上攀有意思多了。”
         可惜好景不长,2015年年底的时候,旧岩壁就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我清楚地记得岩壁送别日那天,胡嘉舜撑着一把彩虹伞。把我们对岩壁的眷念照耀得像斑驳的血。我不知道胡嘉舜有没有爬过旧岩壁,但旧岩壁的离去确确实实伤害了一群正要去接近她的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我们拥有的时候,请珍惜吧。

        也是2015年运动会的时候,开始了一段感情。不管各中曲折,我们都从中学会了很多。或秘不示人,或心照不宣,这些经历让我们成长。想想真要感恩生命中这些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他们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我们修行的道场:修身、修心、修行。
        2016年以老队员的身份参加冬训,职务是后勤队长。在双桥沟跟着斌哥练习冬训的各种技术,第一次尝试了先锋攀。我很喜欢与冰壁打交道的感觉,它是那样短暂,一年就两三个月的冰季,因此更显珍贵;它温柔地接纳你,又随时会让你失去生命。所以,与它打交道,不仅要勇敢而坚强,还要科学而严谨。勇气让我们敢去接近它,认识它,享受它;坚强让我们忍受身心的疲惫和折磨,不肯轻言放弃;科学地攀登保证我们的安全,严谨的态度让我们获得队友的信任。面对冰壁,我才觉得我是一个自由的人。因为自由不是了无拘束,自由是能够掌握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敢在火山口跳舞的人,都是“自如”的人。想想那些Free Solo 的勇士,我最钦佩的不是他们的技术,而是他们达成的状态:在冰壁或岩壁上呈现生命的本真。他们对自己有足够的了解,知道自己可以爬什么线,什么线爬不了。绝非意气用事,拿生命来赌博。这样的人,是“自如”的人。我也在追求这种精神状态,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做一个真实的自己。因为我们不是自己,就什么也不是了。
        冬训,就像我的道场。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修行,每一步都算数。
        我们要克服各种困难——比如来自父母的阻碍,经济上的拮据,学习的冲突——才能迈开冬训的第一步。又要完成集训,通过选拔,才能正式进入冬训。而在冬训那种极端环境下,酷寒和高反,物质的匮乏和活动的限制时时都在磨练着我们。当我摆脱了第一次冬训时那种走马观花的体验态度时,开始思考如何更安全、更高效、更有效益地进行冬训。我觉得冬训就像设计,先在脑海里构思,就像期盼着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一步一步地去做、去修正。先锋的时候也是这样,和你的搭档商量好路线、休息点,计算好冰锥和快挂,然后一镐一镐地去完成。喜欢这种“设计”的感觉,因此迷恋上冬训。
        第二次冬训回来后,对协会认识又多了一层。这种认识与其说来自协会,毋宁说来自自然。因为热爱自然,所以热爱协会。
        大二下学期,我确定我们的感情已经决堤。但这并不值得难过,因为单方面的感情只能称作执着。可心却不听话的疼痛,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那一段时间,我拼命的找点事情来做,企图用忙碌来扼杀无聊的思念。所以决定报名参加山鹰社举办的第十届户外技能大赛。这是我攀岩经历中的一次转折点。户外技能大赛包括了抱石赛和难度赛,当时我和星志、瑞雪商定,我主攻抱石,他俩主攻难度。于是,我便有了对抗空虚的武器。翻遍了论坛里岩壁芭蕾关于攀岩的帖子,知道了很多之前我不知道的术语和技巧。每天晚上睡觉,那些动作就在我的脑海里浮现、跳跃,赶也赶不走。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了“脑攀”。经常在梦中爬自家的砖墙,醒来后就提笔划下线路,发给望参详。可惜那个时候已经没了岩壁,我们也还没有去岩馆的习惯。所以只好去健身房练指力和臂力,出来后每人狂喝500ml牛奶。有时还不肯放过自己,就跑去南强爬窗台。我们在南强扫楼,看哪间教室没人,便钻进去。不过那个时候力量还很弱,又不会挂脚,光溜溜的窗台让我们铩羽而归。我记得每次体训回来,刘望都在咕哝着怎么爬人文学院的院楼。印象中学校很多楼都被我们脑攀了。不过这些都只是“纸上谈兵”。
        等到了北大,现实才让我清醒地意识到,我离攀岩还远着呢!抱石的线路共有五条,分别从V1到V5。我就过了V1,抓到了3个bonus点。其它两条线路,一条是Dyno起步,一条是open点起步,我两条都起不来。虽然心中有万丈雄心,可还是尝试无果。抱石就是这样,清晰的难度标识,当能力没有到达那一步的时候,再怎么侥幸都没用。
         回来后,便立志苦练。刚好那一周2016年福建岩友交流会首站在福州举行,便约了望、龙哥和佳昱一起去福州参赛,顺便去磨溪野攀。可惜那两天一直下雨,磨溪之行遂成泡影。好在参加了抱石赛,状态还不错,过了4条线,抓到了5个bonus点,预赛14名,差两名就可以进入决赛了。不过更大的收获在于认识了很多岩友,见识了高手的攀爬,学会了很多动作和技巧。大家在下面交流的时候,成长也会很快。一来二去,自己的动作库就慢慢建立了起来。岩感也在增强。
        大二下学期甚至到小学期,自己的病还没好,每天神游八荒。只有流浪,才能让我安定。只有在火车上封闭的空间限制住了我的手脚,我才感觉到灵魂的自由。也只有在火车上短暂的片刻,才能享受久别了的安宁。从此,在火车上安排一日三餐,读读书,写写诗变成了我的爱好。甚至小学期的作业都拿到火车上去做了。
        回来后,小学期便要宣告结束了。我去参加7月30号在不吃饭攀岩馆举办的攀石赛。状态很好,Flash了7条线,抓到了8个bonus点,拿到了决赛第四名。那也是我第一次进入决赛,很兴奋,发挥很超常。每一次的比赛,都会认识一些新的岩友,学到一些新的知识。不过那也是2016年我在厦门的最后一次攀岩活动了。以后我便收起行囊,去吉林大学交流了。

         吉大的学习生活很宁静,每天读书写诗,就是没有运动。严寒的环境下,人的思虑会少一些吧,更容易进入学习的殿堂。那个学期基本都在阅读专著,打下了很好的语言学基础;也因为了解,所以热爱。偶尔想协会了,就坐着火车来了。我记得应该是国庆之后了,东北正下着大雪,厦门阳光还很明媚。约了望和树旺,共赴长泰之行。
         回吉大没两个月,就又奔波回厦,准备参加冬训了。第三次冬训,已经是轻车熟路。不过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意义和收获。到双桥沟的当天下午,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五色冰壁开练了。第二天,晓银给我保护,我第一次给大部队先锋挂绳。我和晓银确定好线路、冰锥和快挂,检查了装备后,便开始上攀。我当时并没有多少恐惧,我清楚我能完成它。但还是稳稳当当地打镐,每一镐都力求万无一失。第一段是一个70度左右的小斜坡,我在四米多高的地方找到合适的休息点,拧下了第一根冰锥。然后三米一根,直到一块直壁下变成两米一根。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相安无事。直到我发现忘记带副保了,问题严重了。当时我想到了两个选择:让晓银把我降下去;用小冰镐上的辅绳制作一个副保。我略微做了一个判断后,选择了后者。那是第一次因操作过失而将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如果之前认为先锋存在的风险都是假想敌,那么这一次我是亲眼目睹了风险的真面目。攀冰就是这样手把手教会了我,上攀前,需要怎样做才能更好地爱护自己的生命。不仅是熟练的操作,就连紧张也是需要我们去克服的。只有每一个细节都得到我们自己的确信,我们才能达到“自如”的状态。比如,打完冰洞,准备双绳下降,但是有多少人在这个环节不是捏了一把冷汗呢?自己打的冰洞可靠吗,够深吗?万一冰洞崩掉,下场就是死。直到我们有足够的知识和经验判断冰壁的结实度和冰洞的可靠度,我们才能泰然处之。
          我特别感恩我的搭档、我的队友对我的信任。在我心里信任真是一个昂贵的礼物,我们从不予以非人。为此,我必须更加谨慎细致,才对得起他们的信任。第二次冬训的时候,斌哥给我们先锋的机会,耐心地教我们打冰洞,建站,是对我们的信任和嘱托;侯老师教我在岩壁挂绳,在冬训的时候把建站的任务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和肯定。我开始思考信任这种奇怪的东西。在登山、攀岩这项运动中,大多数需要我们团体协作,我们和队友的命就绑在一条绳子上。只有严谨细致的作风,一丝不苟的操作,才能赢得队友的信任。而信任,是一种彼此之间无言的誓约,彼此之间要付出相应的行动来支撑它。我记得我第一次和望去云顶山野攀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些争吵。我们之间习惯了无保留的信任,但那时还没有足够的行动来支撑它。对于先锋技术的争吵,本可以避免,如果我们之前有充分的准备,并且在来之前取得一致意见的话。后来他“负气”上攀,下来的时候发现没带ATC。这真是一个要命的教训,虽然我们有很多种办法可以安全下降,但是忘记带应该带的装备都该视为一种要命的过失。从那以后,我就暗下决心:外出之前,要有足够的准备,要和搭档取得一致,切勿在现场发生不愉快的事情。这些都会影响我们的神经回路,一不小心便将我们置于尴尬的处境。我们只有不断提高技术,增长知识,做好充足的准备,才值得这宝贵的信任。

         2017年,过完年回学校,自己已经忙不迭地来到大三下了。学习兴趣已经确定,便开始准备考研了。这个时候,刘望把我带到了岩馆。向我展示了他“惊人”的进步。我知道我在吉大荒废的时候,他正在岩馆勤奋地训练。还有了属于自己的岩鞋和粉袋,看起来那么专业。第一次去岩馆,我把黄线和绿线刷完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刷蓝线了。第二次去岩馆的时候,刷了大部分的白线,那个时候他在尝试红线了。心中有了比较的目标,于是,学习和攀岩的天平再次倾斜了。我们办了季卡,每周基本去两到三次。热身、磕线、练指力、收身,然后吮着一杯酸奶赶到了87路的末班车。有一天,我也开始磕蓝线了,刘望还在磕红线。也就在那个时候,小肖说我们入门了。跌跌撞撞,入这个门竟用了三年。想想前两年玩票式的混在协会,攀岩实在是没什么进步的。
         等到我终于磕了好几条蓝线之后,刘望也因为受伤的缘故最终离开了岩馆。我独自坚守了几个星期。后来小肖也不在岩馆工作了。我们就失去了抱石路上的一个导师了。他曾经给我们划线、指线,每一次都怂恿我们挑战更难的线,以致于以后划绿线都有点像蓝线了。每次不懂的题,就找他解,他耐心讲解发力技巧,有时还穿着拖鞋示范。他走了之后,就只有和闻香、A4、海豚、石头、香香、袋鼠他们一起磕线了,有时也会碰上龙哥和凌俊。就以万叔为导师了,跟着他训练,绑沙袋。有什么难题就找他示范。万叔爬得很勤,所以十有八九都会在岩馆碰到他。岩馆的氛围很好,大家相互划线,一起磕线,就像一起修行的道友,互相砥砺进步。
        我的季卡快要结束的时候,遥华、士统他们也开始来岩馆了。不过这时候望已经不在,没了对手,每次也就是给他们指指线。加之快要学期结束了,攀岩与学习的天平又偏转了。
        季卡结束后,就决定不去岩馆了,专心准备考研。后来干脆连体训也不去了。不去体训也不行,身体素质一直在下降。直到新岩壁立起来,我才从新开始攀岩。那时候登山队已经下徹了,算算我荒废攀岩也已两个多月了。八月十几号,雨笛住到我寝室,基本每周和他去两次。这才渐渐缓过来。那一段时间也跟雨笛学到了很多。不过越临近考研,心里就越虚。有时候经常要在学习和攀岩之间抉择,两个频道的转换稍有差错,便会激起内心的阵阵涟漪。想来我算是在火山口跳舞了,只不过不是“自如”,而是颤颤兢兢。

       前几周,忙里偷闲,和魏东他们去了云顶山。这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野攀,前面有过两次经验,都只是浮光掠影。
        我们租了一辆车,直接开到了云顶山。早上大约九点半开始准备上攀。后花园总共有六条线,从左到右分别标为1~6号。我和龙哥搭档,本来她要我先爬,不过我真的有点虚。4号线是一条5.10b的裂缝线,从一个大口子起步,上到一个平台,然后一路都是两个指节宽的侧拉平台。我之前没爬过裂缝,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央求着龙哥先来。我给龙哥打保护,她先锋到顶了。我在下面仰得脖子酸痛,但还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然后换我上攀。好久没摸快挂,之前也没好好学过扣绳子,因此在第一把挂就费了很多时间。后来索性把第一把挂专门用来练习扣绳。看那些运动员扣绳轻巧灵活,自己做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每一项技能的背后,都要付出大量的训练。
        看了龙哥攀爬,又有她在下面指点,还是比较顺利完成了4号线。感觉比上次好多了。上次只爬了一条线,小臂就涨得不行。一是由于没有经验,二是过分紧张。本来用七分力就够了,却巴不得使出十二分的力,结果很快就透支了。这一次有众多高手在下面,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咨询他们,就没有那么虚了。不过恐惧还是有的,尤其是扣绳子的时候,已经连续爬了一段,体力消耗很大。如果脚点不好的话,基本要靠单手维持平衡。这个时候绳子又是最松弛的,一旦冲坠,可能就是五六米。这条线路又不太友好,下面有一个大平台。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谁知道会不会冲到平台上。自己可以做的就是调动最大的力量来维持平衡,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扣好绳子。
         休息了十几分钟,我又给龙哥保护,龙哥分2号线,这条线难度为5.11c。在龙哥兴奋的一次次尖叫中,终于还是分完了。然后轮到我分。第一把挂就出奇地坑,只有一个小片点,锋利如刀。要么hold住它,做一个小动态,抓住上面的平台,要么hold住它,平移到左边的裂缝。两个选择都很难,都要承受那个锋利的小片带来的切肤之痛。最后忍得了剧痛,却也没能通过这一步,只有借快挂通过了。后面几步也都是小扣扣,不过脚点比较明确,我都顺利通过了。最后面一部分出现了拳头大小的洞,线路变得温柔起来了。可惜我已消耗太多,已经感觉不到它所带来的喜悦。最后勉强到顶了,终于可以把积怨吼出来了。
        吃了午餐,我又和龙哥去分6号线,虽然也是5.11c,但风格与前面的决然不同,暴露感很强。通过一个夹缝,我来到了一个平台,要从这里翻过一个鱼背,平移到右边去。也是一个片点,鱼背又很宽,根本是狗咬乌龟——无处下口。我在那里前前后后徘徊了十几分钟,每一次都畏首畏尾,不敢拼尽全力的尝试。万一掉落,很可能擦在夹缝上,遍体鳞伤。最后还是得到石头的指点,才能通过这个难点。后面爬起来就很爽了,每一个难点都达到了我指力和动作的极限。做一个脚高于手的“上高脚”;在没有一个指节宽的小平台做交叉手;手指塞进只有龙哥这种小手指才能塞得进去的裂缝做侧蹬;然后在一个水平的裂缝反提。我很喜欢这条线,动作清晰明确,是它让我第一次在自然岩壁上放开手脚的做动作。每做到一个动作,都在抓到点的瞬间恰如其分地吼出来,很带感。虽然是顶绳,但已经给了我足够的喜乐,值得我去铭记它。
       上周六,又是福建岩友交流会厦门站,报了B组。状态不是很好,预赛总共6条线,Flash了4条,抓到了5个bonus点。侥幸进入了决赛,拿到了男子B组决赛第二名(这都要感谢雨笛在关键时刻把他的宝贝岩鞋借给我)。奖品是一双ClimbX的岩鞋,从此以后,我也是有岩鞋的人了。


          从懵懵懂懂到磕磕碰碰,自己攀岩也已经两年多了。认真想想祁威的问题,什么激发了我攀岩的兴趣?
        “因为了解,所以热爱。”
          一开始只是把攀岩当作自己发泄情感的出口,因为只有在岩壁上我才能“忘却恐惧,唯有专注”。后来,自己有了一点小成绩,便是为这小小的成就感和虚荣心努力。不过最重要的是,在这趟旅途中,陪伴我的朋友——和刘望一起相互竞争,没有停下来的理由。如果生命只是停滞不前,像一滩死水,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的身体即是我的灵魂。现在我把攀岩当作修行。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努力做自己的主人,努力平衡攀岩与学习的关系。因为我知道这两件事单独做其中一件都做不好。
          如果要问我为什么会坚持下去,我只能说“这是我的选择”。——选择什么,便要坚守什么。
          不辞笔墨,把“事件”梳理了一遍。诸多感想以后有时间再接着更吧。
李霄汉
2017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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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 17: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和琪望,我眼中的神仙眷侣,总结完毕
文字中看到了那股猛劲,又想起了你和琪望北京冬训争着攀冰的故事
岩壁的起源,原来是因为她,让小队医怎么去学T_T

点评

小队医还在热恋中呢,哈哈  发表于 2017-11-1 19:47
怎么不能学了,这是很多男生开始折腾的源动力  发表于 2017-11-1 19:18
发表于 2017-11-1 18:09:15 | 显示全部楼层
幸福而又美好的时光∠( ᐛ 」∠)_
发表于 2017-11-1 19: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鲤鱼回忆录
发表于 2017-11-1 20:30:0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李余和祺望,真好!
发表于 2017-11-1 20:30:2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李余和祺望,真好!
发表于 2017-11-1 22:44:40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可以  《大学回忆录之<厦大登协篇>》—— 攀岩卷

那次冰壁的操作没看懂啊,可以解释一下吗

还有我住你宿舍的时候,都是很颓废的啊...哪儿有什么东西学。

15年下半年那时我的记忆好像一片空白。都不记得我去攀过岩,也不记得哪些人去过岩壁。不过好多东西看你这么一讲,还是挺有趣的。而且从另一个POV来观察,同时对比自己的经历,那种感觉就像是电影场景切换一样。仔细一想,好多东西似乎越来越模糊了,看来写写东西还是有必要的呀。

考研加油啊,你这个单词背了怎么不见效果啊,那叫bonus。。。。
 楼主| 发表于 2017-11-1 23:13:06 | 显示全部楼层
吓大的小鹰 发表于 2017-11-1 22:44
可以可以  《大学回忆录之》—— 攀岩卷

那次冰壁的操作没看懂啊,可以解释一下吗

冰壁那次:先锋时,忘记带副保了(晓银给我保护,她没检查出来)。到了定点要建站的时候,发现没副保。就把系在小冰镐上的辅绳解下来,连在一把铁锁上面充当副保。
你在我寝室的时候,我的专业复习完了呀。每天就在纠结怎么复习英语,后来刘琳给了我一些视频资料。现在基本都是按视频走。
又是我的一字师啊,这个单词以后我一定不会忘了。
今天买的政治资料才来。。。哈哈哈。只能微笑面对生活了。
发表于 2017-11-3 10:09:57 | 显示全部楼层
热情奔放 呼之欲出的美好~手动点赞!
发表于 2017-11-3 10: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liyu 发表于 2017-11-1 23:13
冰壁那次:先锋时,忘记带副保了(晓银给我保护,她没检查出来)。到了定点要建站的时候,发现没副保。就 ...

先锋前及建站,记三个词就好(1、有富余 2、独立 3、均衡),之前跟老手学的,一般有用没有都会多带一条120的扁带环,一把或两把轻量小锁。祝考研成功~
发表于 2017-11-3 14:09:05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哈,都开始写回忆录了~~~欣赏你啊小伙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去你想去的地方的~~
PS:忘了谁说的,好像是香港某大学的开学典礼上校长说的吧,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志同道合的人的,如果有,也只是某一个方面吧。
发表于 2017-11-22 00:50:1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RoffyHwang 发表于 2017-11-3 14:09
哈哈哈,都开始写回忆录了~~~欣赏你啊小伙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去你想去的地方的~~
PS:忘了谁说的,好像是 ...

你叫他,小伙子……可是我心中的大佬诶
发表于 2017-11-22 08:25: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木头人 发表于 2017-11-22 00:50
你叫他,小伙子……可是我心中的大佬诶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大佬的,如果有,也只是某一个方面吧。

就还是一个小伙子啊_(ゝ&#65378;&#65386;&#65417;
发表于 2020-9-10 19:50:20 | 显示全部楼层
哇塞,写得太好了,再认识鲤鱼
发表于 2020-9-11 16:06:3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想2017年11月的时候,我在干什么?校招找工作,写广告学的论文,时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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