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点起来,同样早起的旅店老板给我们指了去吃早餐的羊肠小道。因为太早,唯一一家早餐店且只提供面条,大家用火车上没吃完的豆浆粉冲了喝,恰到好处的后勤让人很满足!
吃完后随着导航在附近像在找什么,我不知道,听着好像是和汶川地震有关,路口一转才清楚是漩口中学震后遗址,陈队让小龙关掉音乐……
因为是地震,所以很震撼。狭长低矮的教学楼像积木一样被人无情拨倒,很不真实却又是真实地摆放在眼前。还有那个断裂在两点二十八分的时钟……伫立愈久,就开始想象当时是怎样的混乱惨烈,学生们的哀嚎被坍塌房屋的轰隆声盖过,众人逃跑的速度哪及废墟形成的速度……时过境迁,再站在这里,也只能用浅浅沉默寄托长长哀思。
随后上路,走了很久,才没有再看到类似“地震”的相关字眼,骑行代替沉重,气氛又明朗起来了。这还不算进到大山里,路的两侧仍是有田地有人家的,一路好像是被气味领着前进,闻到下一个味道说明又骑过了好一段路……有时闻到饭菜香,那是类似于初中放学赶回家吃到妈妈做的家常菜,还有爷爷用柴火做的锅巴饭,都是美好的事物美好的时候;也经常闻到茅坑的臭味,也说不定是施肥后田地里飘出来的……那是外婆家厕所的味道;至于小屋里飘出的呛人的烧柴火味道,那也是外婆家的感觉!每次我会抢着掌控火候大小,手里拿着火钳时不时扔几根树枝,成就感爆棚,可外婆经常是炒着炒着锅里就没了热……
在山间骑行,连人也被赋予了大山的静默。缓慢的爬坡路给予思绪无限飞扬的空间,也容许目光在任意角落留下不住的好奇与怜爱。
一路上左侧是连山右侧是湍流,疾风打在汗湿的身子上引得人直哆嗦。忽然后面追上的私家车经过,传来一声川音浓重的“加油”,声音总是激动粗犷的,以至于我分不清男声女声,有时还会附赠一只从车窗里伸出的大拇指。对面过来的司机则有所不同,因为他们的面部表情是我们可以细细观察的,那也会是枯燥骑行时的一丝乐趣。有的内敛一些的司机会投以微笑,比如接近巴朗山垭口时,我透过模糊的镜片透过被雨刷上上下下的车窗,看见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浅浅的微笑……
后来开始过隧道,其中有两个六七千米的长隧道。每次进隧道前书睿都会停下来等到全员到齐,提醒大家打开手电,摘掉墨镜,然后一字进入,不得超车,迅速通过。现在想来,那个长长的漆黑的隧道依旧是恐怖,车大老远过来就会发出剧烈的轰隆轰隆刺啦刺啦沙沙哔哔哔的声音,同行大货车愈靠近,心里揪得愈紧,总觉着“五十米、十米、五米、一米……完蛋要撞上来了……”好像除了拼命沿着最边缘骑,手捏车把更紧使之不要扭来扭去外,也不能奈大货车何。尤其大货车从身旁不到一米的间隙经过时,整个人都精神紧绷,害怕被强烈的气流吸入。刚好最右侧又是一道比车轮宽一点的小沟,想骑到最最最右边又不太可能,要是车轮进了小沟可是连车把也控制不了的,那一定会摔倒。隧道还没出去,不知是被那吵杂整的还是被窒息的隧道给憋的,竟有一丝丝头晕。
上午爬了多少公里我不知道。40?当天的爬升量3.5千米,难度是高。近中午时淋了会雨,十二点后依旧没找到合适的饭店,大家开始躁动起来,连体力也支撑不住,在路上看见塑料袋包着被丢弃的馒头,竟有几分想捡起来吃的冲动,后来在爬上一个小陡坡就被在路边吆喝饭店的老板招呼进去了。在等饭的间隙,大家陆续换下湿漉漉的衣服,穿上冲锋衣取暖,又冷又饿还累地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思鸿困到先趴下休息了……加完菜,吃完饭,拍拍肚子,我们搬了凳子坐在饭店旁的空地上午休。恰好太阳也识相地出来了,翔宇在树间牵上买的晾衣绳,一时间大家纷纷为那天在沃尔玛买绳和夹子的举措打call……绿队几个人坐在凳子上假寐,我、郭老板、景鹏比较糙——把雨衣铺在水泥地上侧着身子蜷着腿撅着屁股,只是急着晒干被雨淋湿的骑行裤,那画面实在搞笑,可惜没有拍照。好像餐馆的老板和顾客都奇奇怪怪地看着我们,不管了,帽子戴上咱谁也不认识谁!
下午也是在山间游荡,大家本在一块儿休息,翔宇忽然抓了车就向前冲去,听书睿说是有事……畹莹看见有人往前骑以为要跟上,也风风火火冲上去,看得书睿一愣一愣的。随后才叫住。晚上开会时翔宇才解释明白,当时事态危急……
早就听说邓生沟没有很多人家,唯一一家旅店是驴驴店,本来骑的屁股疼得不行,忽然一个转弯,就看见书睿思鸿站在一家大平房前招手示意,门口大大的招牌——驴驴店。没有任何期待时到达终点,可真感觉是捡到了大便宜。后来商谈才知道这里价格不菲,可是这里除了这家廖无人烟,只能和老板软硬兼施讨价还价了……进到房间我才真正兴奋起来,这才是标准的标准间啊!宽敞的独卫,看起来极干净的床单,还有不用四个人挤一个标间了哈哈哈哈!谁也不能体会我当时幸福到飞起的状态。
那晚的驴驴店好像只住了我们一群人和一位独行的小兵哥。翔宇仅从他的气质就看出来当过兵,还交流得知他没有骑行经历但打算骑到拉萨后,把车卖掉再开始徒步,很有勇气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们也在一起吃晚饭,老板做的五花腊肉很香很好吃,半肥半瘦,摆盘整齐,因为是刚刚蒸出来的所以表面还有热热的猪油在点缀,一口一块简直不要再满足;还有过年才有机会吃到的腊肠,一口一个,亲切幸福。一天的疲惫被几盘好菜和豪华的房间驱散得无影无踪了……
晚上睡觉前,思鸿忽然叫我,觉得床头热气腾腾,但我俩压根就没发现房里有空调,不禁觉得诡异。后来我俩拿出智力与勇气,才发现原来是打开了墙上装饰的开关——表面是一副画,实际上是一个发热板哈哈哈。
我和思鸿激动地把衣服放在上面烘烤了十分钟后便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晚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