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阿睿 于 2018-10-5 23:40 编辑
三、雨一直下 这几天,低压控制下的福建阴雨连绵,我早上起床就往窗外望望,看地面是不是湿的,云层能不能透出一片光来。骑车的每一天我也这样干,还会关注傍晚有没有晚霞,夜空有没有星星,可是我也只能满怀着期待地去猜测,明天应该能见到太阳吧。
雨一直在下,从第一天骑出成都市区还未到郫县的时候,雨就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后来雨渐渐变得密而急,我们不得不在一家饭店停下,大家一起换上雨衣。我摘下眼镜,发现镜片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珠,思鸿说希望能给眼镜装上雨刷,我想那样应该能看到更多的风景吧。
再次出发,雨最先打在了我的头盔上,然后滑到我黑色雨衣的帽子上,其他很多雨分别打在我的橙色防雨罩上,我的半指手套和我的美利达公爵600上,我抖了一个激灵,把脚踏板踩得飞快,雨又很快挤满了我的眼镜片,甩也甩不掉。我从来没喜欢上过雨,起码在骑车的时候,它真的夺走了我很多乐趣。我嫌它麻烦又矫情,它将所有东西弄得潮湿,也让人不敢放开胆子朝着前方冲刺;我嫌它太过抑郁,它把阳光的能量牢牢封锁,把缤纷的世界变得暗淡无光。我更对它心有顾虑,当它与低温和寒风联手,将会成为阻碍我们前行的最大难题。
我有多么厌恶雨,便有多么喜欢太阳。直到在四姑娘山镇休整的那天,我才算真真正正见到了太阳。那是川西雨季难得的艳阳天,我们把旅店的天台晒满了衣裤鞋袜,还得以有机会在镇子上闲逛,在3000km的海拔,紫外线很轻易地便穿透了我的抓绒衣,把我全身上下都烤地暖和。那是开始骑行的第四天,我舒适地卧在旅馆的沙发上,写下这一段话:
“久违的阳光洒满木制的窗台,衣服都已经晾了出去。抬头,是五彩的屋檐,是大片的云朵,是高高尖尖的青山。我的手旁有泡开的绿茶,有芝麻薄饼,很像在阿尼玛卿本营旁的草坡,身子和嘴唇都很热,时间好似静止。然后想起昨天毅然决然翻上巴郎山垭口,那是在四千米以上的海拔,越接近垭口风刮得越狠,雨里更是夹着雹子朝着脸庞砸来,双手已经冻得僵硬,脑袋发晕,就要睡过去。往前看,大雾弥漫,只能看见景鹏在前面有力地踩着踏板向前,他意识到我的状态不好,便向我喊话,那是最后的两公里,他喊:‘加油!’我也回应他:‘加油!’他喊:‘快到了!’我也回应他:‘快到了!’我在心里、在嘴上把巴郎山这又臭又长的坡骂上了千万遍,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和亢奋。于是,在经历断链、搭车、极端天气后,我们在垭口的庙里换上最厚的衣服,喝下一口泸州老窖,随后滑下蜿蜒的三十公里下坡,车灯在黑夜中连成线,雨也渐渐停了。这是如此遭罪的一程,我又暗自发下几个誓言说:再也不来骑行。但一想到身边这些真挚的人儿,这久违阳光,这美好的几近凝固的时光,我不知道要多难才能换来。”
这也许就是我对或雨或晴的所有顾忌与小确幸,是在骑行的每一天都萦绕在我脑海里的不安与期待。如今,回忆起川西那12天的光景,雨,好似一直在下。但等待着总有天晴的时候,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更亮了,我又呢喃道:“快要出太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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