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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徐妈] 那年夏天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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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24 23:57: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何辰祥 于 2021-7-4 23:1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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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看过我在论坛里写的帖子的同学,估计都知道我鸽了几篇帖子,链接如下:各拉丹东记忆——《鹰•花》(上)
http://www.xuma.cn/bbs/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693&fromuid=49009
(出处: 厦门大学登山协会论坛)



我与协会的故事
http://www.xuma.cn/bbs/forum.php ... =3688&fromuid=49009
(出处: 厦门大学登山协会论坛)

第一篇帖子鸽的原因是,那一年公众号的文章也是我写的,同样的内容我很难写好几遍,就算了。
第二篇帖子鸽的原因是,写文章真的很难,我希望把经历写得好些,感觉这样才对得起那些精彩的岁月,完美主义作祟,根本啥都写不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就
把它忘掉吧。


那么终于,有了社史这么一件截止日期明确的任务,我也终于把一些回忆写了出来。我写了挺多,原因也很简单,我不希望那些往事被忘掉。

今天,我将重新开一个帖子,这个帖子里,我将讲我第一次登山的故事,讲讲当年格拉丹东峰的故事,那个年代是协会的黄金时代。

我希望把故事写得不那么私人化,能让随便一个人读起来都像是个故事,而不是协会的人之间在内部自嗨,我不知道我做到了没有。因为这篇文章或许会被刊登到社史上,所以欢迎大家批评改正。

另外,我已是离开学校多年的故人,过气了,但是欢迎大家前来捧场,我期待你们的“一键三连”!
本篇文章将每日更新,如果我忘了,欢迎各种形式的催更,无惧各种形式的催更。因为我已经写完了,不信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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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6-26 23: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登山队成立,我们的目标是格拉丹东峰!)

不谦虚地讲,我是一位优秀的登山队员,也是一位优秀的队友,理所应当地,我轻松通过了雪山队的笔试、面试、技术考核和体能考核,成为了登山队的正式一员。


登山队成立后就开始进行一个月的集训,集训很辛苦,我们新队员之前哪经受过这个,训练的时候都是呼哧呼哧地跑步,吭哧吭哧地爬山,夏天的阳光烫在我们身上,我总感觉我快要起火了。集训的第一周,因为训练量陡增,我开始浑身发酸,最酸的时候爬床都费劲*,不过后来适应了,就不酸了。

那一个月,正是厦大的小学期。我一周只有两门课,作业压力很小,于是几乎全部的课余时间就是休息和训练。巨大的训练量让身体负荷很重,我每天都很嗜睡,这在之前不曾有过。每天我都会认真地阅读登山的书,看户外知识和技术,我会特别关注与登山有关的医疗技术,因为我在队伍里面的职务是队医。我会把这些医疗技术整理成科普,每天发到登山队的群邮件中。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津津有味,因为我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如此久的一段时间,我的脑袋里面只有一件事情,而且我知道这件事情我终将能办到,我只需要卖力向它奔跑,于是我没有任何且心无旁骛。即使在高三,我的心里仍然有很多杂念,但是集训的这段时间,我没有任何杂念,没有女朋友可以惦念,家人也没有来打扰我,我仿佛入定了,一定就是一个半月。

那段经历如此美好,以致于我经常怀念那个夏天。我本就喜爱夏天,我喜欢热烈的阳光,自然万物勃勃的生机,经历过那个夏天以后,我更爱夏天。时至今日,每次在夏天晴朗的午后走出房间接受太阳的炙烤,我总能幻闻到塑胶跑道的热味,感觉到汗水在冲刷皮肤,滚烫的沙子灌进鞋窠*。那个夏天很长,阳光总是很热烈,四季的轮换中,我总是期待着夏天的到来,就像期待那段过往的时光能够重来一次。

集训结束以后,那个夏天也戛然而止,我们一行人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即将去往寒冷的地带攀登格拉丹东峰。



我们的队伍共有15名队员,其中有老队员6名:队长戴雨笛、攀登队长杨星号、装备队长王栀子,后勤队长黄德猛,摄像林艺斌,大队医游林茜;新队员8名:侯星志、刘祺望、陈翔宇、张扬宪、褚橙橙、陈宁致、刘琳和我;还有一名体育部的老师:陈华陈老师。

2015年7月26日,厦门大学格拉丹东峰登山队中的10人,从厦门出发,坐上了去拉萨的火车,除此以外,还有星号将直接与我们在雁石坪进山口会合,还有4名队员提前大部队几天出发,帮我们去西宁办理进山手续。

格拉丹东峰峰位于青海省格尔木市,是唐古拉山脉的最高峰,海拔6621米,山峰下的的姜古迪如冰川融水莽莽东往,流成了长江。攀登这座山的登山者们一般以格尔木作为出发城市,经雁石坪镇进山,相比于格尔木,拉萨距离雁石坪远了100公里,但拉萨到那曲一段可以乘坐火车,而且拉萨到雁石坪全程平均海拔更高,综合来讲,从拉萨出发,进山之路更舒适,对高原的适应更好,所以我们选择以拉萨作为出发城市。

从厦门海滨,走过内陆的大山和森林,走过黄土高坡和丝绸之路,我们看到了海一样的青海湖和藏羚羊在无人区蹦蹦跳跳,全程60几个小时,泡面吃到想吐,硬座坐得每天早上起来牙疼,总算是来到了拉萨。到了拉萨,我们仍然不能休息,全队人被分成了好几个小组,紧锣密鼓地去打点我们登山所需要的一切——本营装备、雪锥、还有日用品和我们的高山食品。说到这里,我还想起来,在厦门的时候,有人给我们捐赠了两大箱高山上食用的能量胶和能量棒,我们一路把它们搬到兰州,搬上去拉萨的火车,结果路上被人偷了,真懊恼啊!4位提前出发的前站队员与我们会合了,他们办好了登山所需要的手续,现在和我们一起准备进山物资。忙活了两天以后,我们准备好了一切,动身前往那曲。

在那曲做中转是为了适应高反。在拉萨的时候,队伍中已经有好几个人开始不同症状的高反,很不幸,我是比较严重的那个。到拉萨的第二天一睡醒,我感觉口干舌燥,头疼得要炸了,一量体温38℃以上,不过我知道这是高反得症状,就没放在心上,还是出门和栀子、祺望一起去五金店打雪锥了。准备动身那曲时,我已经开始初步适应,但是鼻血还是流,体温还是高,头还是很疼。那曲火车站地势偏高,下了火车后视野就很好:云层低得很,堆叠在一起连接到了很远得地方,云层下是草原,起起伏伏得想云层的绿色倒影,城市好像只有巴掌大小,我见到如此的景象非常兴奋,但是此时我就是只病马,只有叫的本事,没有跑的力气。

我们一行人在那曲又停留了两天,这次以休息为主,干活为辅,除了逛了逛那曲的大菜市场,还去城镇旁边的山上走了走。我的高反症状逐渐在减轻,开始慢慢适应高原,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与此同时,队里面其他人的状态也开始转好,我们也准备赶往雁石坪,直接进山!


 楼主| 发表于 2021-6-25 00:03: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何辰祥 于 2021-6-28 16:15 编辑

在此之前,我先水一篇,给大家推荐两首歌:《我们的时光》(2015年登山队队歌)
视频: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Wt411s7ui?from=search&seid=6772542858025513029
歌词:


头顶的太阳 燃烧着青春的余热
它从来不会放弃 照耀着我们行进
寒冬不经过这里 那只是迷雾的山林
走完苍老的石桥 感到潮湿的味道
翻过那青山 你说你看头顶斗笠的人们
海风拂过椰树吹散一路的风尘
这里就像与闹市隔绝的又一个世界
让我们疲倦的身体在这里 长久地停歇
翻过那青山 你说你看头顶斗笠的人们
海风拂过椰树吹散一路的风尘
这里就像与闹市隔绝的又一个世界
让我们疲倦的身体在这里 长久地停歇
厦门的时光 是我们的时光
大海的波浪 翻滚着我们的向往
山谷里何时会再传来我们的歌声
那一些欢笑已过去 那些往昔会铭记
我们的时光 是无忧的时光
精彩的年月 不会被什么改写
放纵的笑语 时常回荡在我们耳旁
那些路上的脚印 永远不会被掩藏








发表于 2021-6-25 00: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开头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还是把我骗进来刷阅读量
 楼主| 发表于 2021-6-25 00:1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何辰祥 于 2021-6-25 00:23 编辑

一(加入厦大登协以前)

2013年10月,晚夏时节厦门的阳光已经不再毒辣,但依然燥热,海风一上岸就变成了热浪,吹进了厦大吹进了演武场。演武场中正召开厦大的百团大战,组织纳新的各协会会员们吹拉唱跳,各尽所能,场面的热闹劲赛过正午的日头,一个天上烤,一个地上蒸,想加社团的青年们满怀期待,但却被天气和场面弄得乱花迷眼,晕头转向。

我向来不喜欢热闹,这种场合让我感到局促。进场后我看了一眼展位图,准备直奔龙狮龙舟协会,在过去的路上,一个低调的社团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社团不唱不跳,展位下放了个音响,放歌的声音也不大,展位上挂了几件旧棉衣,几个大眼镜、几个登山包和几个冰镐。迟疑的一瞬,展位边有人向我走来:

“要加入协会吗?”

我指着展位上的东西问:“这些是干嘛的?”

“爬雪山的。”

我当时心里一惊,小时候在动画片里确实看过有人拿着冰镐攀冰,他们竟然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过我的惊奇马上换为怀疑,我心想:该不会是拿两件装备来吓唬人的吧!我问:

“你们真的爬雪山?”

“是的。”

“那都是什么时候去?”

“暑假,每年暑假都会去,你要不要加入?”

这一刻,我竟有些心动,探险和猎奇是我的个性,但是在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大一认真学习,课余时间划龙舟,我就拒绝了他,他也没挽留什么,我就直接扭头去找龙狮龙舟协会了。

如我自己的规划,我的大一一直在认真学习,课余时间就是参加龙舟训练。龙舟训练的内容就是不断地练习力量,练习动作,练习耐力,我很认真,最终也得偿所愿,参加了中华龙舟大赛和厦门每年夏天的嘉庚杯龙舟赛。可是我经常觉得这样的生活像是高三的续集,充实得让人忘忧,单调得让人失去想象力。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翻日历比翻书还快,日历翻得快了就记不清哪天发生了什么,哪天没发生什么,所以我认为我大一的生活有些枯燥,至少我不适合这样的生活。生活如果仅仅是忘忧,那还不够,因为我相信任何一只躺在树荫下睡觉的猫也都没有忧愁,人要是像猫一样活着,未免有些无聊。

冬去春来,天气由冷转热,又一个夏天来到。在龙舟队训练时,同队的队友和我说,厦门大学登山队要去登雪山了,他去参加了登协的动员会。他又和我说,校南强骑行队要去骑长途了。我开始模糊地记起一年以前,那个阳光暴晒的中午,热闹的体育场中那个低调安静的摊位和那位语调冷静甚至带些冷漠的男生,我开始了解这个协会,对这个协会的活动感兴趣,并决定要加入她。





发表于 2021-6-25 08: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先mark一下,等楼主完成了再来看。
 楼主| 发表于 2021-6-25 11: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何辰祥 于 2021-6-25 11:41 编辑

二(进入厦大登协以后,攀登第一座雪山之前)

我在大一学年末,联系到了戴雨笛,从线上加入了登山协会。大二一开学,我正式加入了登山协会。

正因如此,我比同年的人都早加入协会,也比他们早参加活动。协会最初的活动仅是一周两次的体能训练,和我大一时在龙舟队一样,而且强度还没有龙舟队大,这让我感觉很是无趣。我是个新人,谁都不熟,所以每次体训就是默默走进上弦场,默默跑步,默默离开上弦场*。如今回想,这是我在协会里面度过的一段最不开心的日子,有些孤独,有些失望,若不是我抱着对户外的期望远远大于这些不快,也许我会选择一走了之,那么我的故事也将变成另一种模样。

一个月以后,随着其他新会员的陆续加入,这种情况终于得以改善。我和其他新人们都很聊得来,而且仗着我比他们早来了一个月,和老会员们也更熟些,我竟萌生出我也是老会员的感觉。体训的氛围越来越嘈杂热闹,但是也越来越让我感到开心,初期加入协会的孤独,压低了我协会的期待,如今情况改善,我内心快要熄灭的期盼之火,又复燃起来。终于,在11月初,协会组织了第一次外出活动,宝珠屿海岛露营。这次露营,与我同行全部新会员,都没接触过户外,登山包等露营装备大多人都没见过,这就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户外起点。

关于那次露营,我记住的事情不多。但是我总喜欢回想那件事。人总是喜欢回忆一些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事情,这事就如同男人总喜欢回忆自己的初恋,多年以后,甚至初恋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她变成了一个象征的符号,但却依旧怀念,因为她代表着这个男人少年时光对男女之事的顿悟,代表着青春。对此,宝珠屿给我的感觉就是相似的。

那次露营,我们坐船到达岛上已是中午,那是一个面积比足球场大不了多少的海上孤屿。我记得和同行的朋友们一起做游戏,晚上点篝火,睡觉。那天下午,大家都累了,在晒太阳,打牌休息,睡午觉。我和橙橙两个人转到岛的另一端,这一端没有沙滩,全是海水褪去留下的烂泥,我们两个光脚踩泥巴,抓螃蟹,安静的午后,盛开的暖阳,而我像个孩子一样。那一程,橙橙对我很好,很关照,除她以外,和其他人一起玩得也很开心。上了大学以后,再没体会过高中一样地人与人之间的亲切,我感觉我得到了疗愈,得到了轻松。就在那个烂泥巴滩上,阳光不断洒下橙红色的光,微风吹过海浪,吹过了我,穿进了岛中央的树林中,我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的温热,我喜欢这种感觉,我感觉我爱上了这里,也开始喜欢这个协会中的这群人。

那天晚上,篝火以后,很多人都去睡觉了。我心绪起伏,听着海浪摩擦礁石的声音无法入眠。我坐在靠海边的石头上,向右望着对面的厦门岛,万家灯火连成一条线,向左望着岛中央的孤林,黑暗阒寂,我又一次感觉到了安静。我的脑袋被海风麻醉,闹市的凌乱和生活中的烦闷想回忆都回忆不起来,我又一次得到了疗愈。那天晚上我呆坐了很久,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很舒服,我贪恋这种感受。直到海水褪去,海风吹得我发冷我才回去。

经过这一次外出,我认为我的生活方向开始转正,正是我感觉舒适快乐的方向,也是我在大一时所期盼的新生活的样子。我在协会中开始积极起来。我这人极少有功利心,我的积极并非是想索取什么,而是因为我越来越喜欢协会,我开始依赖她。也正是在宝珠屿,我听到一些关于雪山的故事,这构成了我去登山的最初信念。




宝珠屿露营以后,协会的活动开始变得艰辛。体能训练的量越来越大,外出活动的难度和虐度也越来越高,即便如此,我还是能感觉到开心,甚至更甚于在宝珠屿的时候,我终于明白,我热爱户外运动,也热爱爬山。在此过程中,我听到了越来越多关于雪山的故事,我开始对雪山有了一个蒙眬印象,我感觉雪山很神秘。

参加了半年的训练和外出,我在2015年初的冬天参加了协会的冬季雪山技术训练,学到了全套的初级登山技术。我们冬训在北京,训练中我对攀登开始有了一点体会,但仅是一点而已——因为东灵山大多时间没有雪,冬天的东灵山简直比和尚的脑袋还秃。冬训回来以后,我和队友们开始更卖力地训练,学习保护技术、攀岩技术和锻炼体能。我们互相推荐登山类的电影,记录片,有时候也会在攀岩墙下架上投影仪露天观看,此时我开始慢慢对登山有概念了。

那时候,提到登山我的心里依旧忐忑。尽管2014年登山队的队员少雄和我说,协会很谨慎,不会出事,保证你能“活着回来,而且是完整的”,可我依然害怕。因为小学时课文中学到的山难故事我无法忘记,雪山在当时的我的心中就是一个吞噬生命的白色怪兽。但是同时,我也开始渴望攀登雪山,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站在房顶上都腿软的孩童,我变得强壮了,我想我不应该也不能对其他同龄人都做得到的事情感到畏惧,所以我决定出发,揭下雪山在我心中最后一层蒙眬的面纱。


发表于 2021-6-27 23:51: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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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10:55:20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忘了,今天多更一点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10:57: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何辰祥 于 2021-7-2 17:41 编辑

三(登山队成立,我们的目标是格拉丹东峰!)

不谦虚地讲,我是一位优秀的登山队员,也是一位优秀的队友,理所应当地,我轻松通过了雪山队的笔试、面试、技术考核和体能考核,成为了登山队的正式一员。

登山队成立后就开始进行一个月的集训,集训很辛苦,我们新队员之前哪经受过这个,训练的时候都是呼哧呼哧地跑步,吭哧吭哧地爬山,夏天的阳光烫在我们身上,我总感觉我快要起火了。集训的第一周,因为训练量陡增,我开始浑身发酸,最酸的时候爬床都费劲*,不过后来适应了,就不酸了。

那一个月,正是厦大的小学期。我一周只有两门课,作业压力很小,于是几乎全部的课余时间就是休息和训练。巨大的训练量让身体负荷很重,我每天都很嗜睡,这在之前不曾有过。每天我都会认真地阅读登山的书,看户外知识和技术,我会特别关注与登山有关的医疗技术,因为我在队伍里面的职务是队医。我会把这些医疗技术整理成科普,每天发到登山队的群邮件中。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津津有味,因为我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如此久的一段时间,我的脑袋里面只有一件事情,而且我知道这件事情我终将能办到,我只需要卖力向它奔跑,于是我没有任何且心无旁骛。即使在高三,我的心里仍然有很多杂念,但是集训的这段时间,我没有任何杂念,没有女朋友可以惦念,家人也没有来打扰我,我仿佛入定了,一定就是一个半月。

那段经历如此美好,以致于我经常怀念那个夏天。我本就喜爱夏天,我喜欢热烈的阳光,自然万物勃勃的生机,经历过那个夏天以后,我更爱夏天。时至今日,每次在夏天晴朗的午后走出房间接受太阳的炙烤,我总能幻闻到塑胶跑道的热味,感觉到汗水在冲刷皮肤,滚烫的沙子灌进鞋窠*。那个夏天很长,阳光总是很热烈,四季的轮换中,我总是期待着夏天的到来,就像期待那段过往的时光能够重来一次。

集训结束以后,那个夏天也戛然而止,我们一行人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即将去往寒冷的地带攀登格拉丹东峰。

我们的队伍共有15名队员,其中有老队员6名:队长戴雨笛、攀登队长杨星号、装备队长王栀子,后勤队长黄德猛,摄像林艺斌,大队医游林茜;新队员8名:侯星志、刘祺望、陈翔宇、张扬宪、褚橙橙、陈宁致、刘琳和我;还有一名体育部的老师:陈华陈老师。

2015年7月26日,厦门大学格拉丹东峰登山队中的10人,从厦门出发,坐上了去拉萨的火车,除此以外,还有星号将直接与我们在雁石坪进山口会合,还有4名队员提前大部队几天出发,帮我们去西宁办理进山手续。

格拉丹东峰峰位于青海省格尔木市,是唐古拉山脉的最高峰,海拔6621米,山峰下的的姜古迪如冰川融水莽莽东往,流成了长江。攀登这座山的登山者们一般以格尔木作为出发城市,经雁石坪镇进山,相比于格尔木,拉萨距离雁石坪远了100公里,但拉萨到那曲一段可以乘坐火车,而且拉萨到雁石坪全程平均海拔更高,综合来讲,从拉萨出发,进山之路更舒适,对高原的适应更好,所以我们选择以拉萨作为出发城市。

从厦门海滨,走过内陆的大山和森林,走过黄土高坡和丝绸之路,我们看到了海一样的青海湖和藏羚羊在无人区蹦蹦跳跳,全程60几个小时,泡面吃到想吐,硬座坐得每天早上起来牙疼,总算是来到了拉萨。到了拉萨,我们仍然不能休息,全队人被分成了好几个小组,紧锣密鼓地去打点我们登山所需要的一切——本营装备、雪锥、还有日用品和我们的高山食品。说到这里,我还想起来,在厦门的时候,有人给我们捐赠了两大箱高山上食用的能量胶和能量棒,我们一路把它们搬到兰州,搬上去拉萨的火车,结果路上被人偷了,真懊恼啊!4位提前出发的前站队员与我们会合了,他们办好了登山所需要的手续,现在和我们一起准备进山物资。忙活了两天以后,我们准备好了一切,动身前往那曲。

在那曲做中转是为了适应高反。在拉萨的时候,队伍中已经有好几个人开始不同症状的高反,很不幸,我是比较严重的那个。到拉萨的第二天一睡醒,我感觉口干舌燥,头疼得要炸了,一量体温38℃以上,不过我知道这是高反得症状,就没放在心上,还是出门和栀子、祺望一起去五金店打雪锥了。准备动身那曲时,我已经开始初步适应,但是鼻血还是流,体温还是高,头还是很疼。那曲火车站地势偏高,下了火车后视野就很好:云层低得很,堆叠在一起连接到了很远得地方,云层下是草原,起起伏伏得想云层的绿色倒影,城市好像只有巴掌大小,我见到如此的景象非常兴奋,但是此时我就是只病马,只有叫的本事,没有跑的力气。

我们一行人在那曲又停留了两天,这次以休息为主,干活为辅,除了逛了逛那曲的大菜市场,还去城镇旁边的山上走了走。我的高反症状逐渐在减轻,开始慢慢适应高原,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与此同时,队里面其他人的状态也开始转好,我们也准备赶往雁石坪,直接进山!

四(突然!我没办法进山了!)

从那曲做大巴到安多换成另一趟大巴,我们在傍晚到达了雁石坪镇,找好住宿的地方后,老队员星号,三位教练次顿、阿旺和罗卓也赶到了。雁石坪后面的进山路是100公里未铺装的蜿蜒山路,没有班车,我们需要自己找车带我们进去,这项任务就落在林艺斌和我身上。在大家打理住宿觅食的时候,我和斌哥去镇上问车,雁石坪镇这片有人居住的区域很小,就是守着青藏公路的两排居民房,我俩除了问人以外还问车,见到小皮卡我们会想办法去问到车主人愿不愿意载我们。有的人有车,但是他的车没法送进去我们,看到能送我们的车,又都找不到主人,最后我俩盯上了镇北头一个居民屋外的皮卡,此时大部队喊我俩回去吃饭,我俩决定吃完饭来碰碰运气。

吃过晚饭,我和斌哥就出门去居民屋了,通过皮卡主人的房子能看出他是个当地人,他家还养了一只藏獒,卧在门口,我们两个不敢进去,只敢在屋外喊。然后房子的门开了,出来一位身材魁梧的大叔和一位十岁上下的小姑娘。这位大叔名叫哈罗,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是他的女儿,他向我们问了来意以后,示意他女儿拉住他家的狗,并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详说。斌哥和我一前一后,走上他家的地基台,我看向那小女孩,她在门前环抱着他家的狗,狗也很享受地坐在地上。然而,当我们走到门口,我似乎听到了狗在低吼,还没等我听太真楚,斌哥就已经撩帘进屋了。

此时我想那只狗可能是觉得它被冒犯了,斌哥进屋让它感觉自己的家受到了威胁,它感觉害怕,更感觉愤怒,而我此时也察觉到狗的低吼声渐强。我突然开始感觉受到威胁,是不是不应该往前走了?我看了看门帘,此时斌哥已经进去没影了,看了看狗,它还仅仅是低吼,没有任何的动作,看了看小女孩,她紧紧抱着她家的狗,我壮了壮胆,心想,难道斌哥能进,我就进不得?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我一个大步流星就走到了门口,门帘刚掀起一半,突然看到狗挣脱了它小主人的怀抱,直接张口咬向我!

即便我训练有素,但还是没有狗快啊!我感觉我的膝盖传来一阵疼痛,我卖力挣脱转身就跑,跑的时候我还回头看了一眼,乖乖,这货竟然完全挣脱了小女孩,还追过来了!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了小时候诊所里被狗咬出贯穿伤的小孩,我不想成为那样!为了保护我的腿肚子,我只能卖力奔跑,没想到我训练了一个月,第一个检验我训练成果的,竟然是一条狗。刚跑了十米左右,就跑到了哈罗大叔家地基台的尽头,大叔家门口的地基台很高,至少两米,我想都没想直接一跃而下,跳到了青藏公路上,此时我还能听到狗在朝我吠叫,我也顾不上高反了,继续跑!一直往外跑了挺远一段,感觉后面没有脚步声也没有狗叫声了才停下,我摸了摸我的腿肚子,确认我没被狗咬到第二次。这时候我望向哈罗大叔家,那条狗停在了两米高台那里,它没有跳下来,就站在那里远远望着我,深埋在毛发里面的眼睛稍显深邃,那个姿态竟让我觉得它像是个保卫了家园的王。

后面我灰溜溜地回到了住处,有几个吃完晚饭出来透气的队友看到了这一幕过来接我,我看斌哥也从哈罗大叔家出来了,大家询问我的伤情。藏獒横着咬的我膝盖,但是我反应快,迅速就挣脱了,所以只有膝盖一左一右有两个伤口,栀子帮我弄来肥皂水消毒,斌哥又转身去了哈罗大叔家谈车的事情,留在旅店的大家开始讨论要不要让我留下打疫苗。首先,雁石坪没有疫苗,最近的疫苗站在那曲,好几百公里,当地牧民告诉我们他们经常被狗咬,他们的狗干净,不会有狂犬病,我赞同他们的说法,且更想进山不想错过登山的机会,但是想起狂犬病发病必死,内心还是有点发怂。最后,队里面决定,我和斌哥第二天返回那曲给我打针,其他人照常进山,哈罗大叔送我们一程,还第二天早上还邀请我们所有人去他家吃早饭,但是哈罗大叔没有同意赔偿我们的事情,我们也就不提了。我想我挨这一下,哈罗大叔多少心怀愧疚,多多少少地促成了他送我们进山这件事,那么,这一下还是有意义的。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10:59: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清早,队友们帮我和斌哥找到了回那曲的车,身为队伍财务的橙橙走过来塞给我一沓子钱,我俩便与大部队挥手告别。此时我心里还美滋滋的,反正他们进山了也干不成什么,还是我们两个遛遛青藏公路爽。下午我俩到了那曲,先去饱餐了一顿,斌哥请客,他对我说,他一直认为应该是他挨狗咬,我猜他也应该听到了进门前狗在低吼。他还说,他觉得是我替他挨了咬,所以必须过来陪我。我对斌哥说,出来旅行就是经历,我感觉这一圈挺爽,这一下有故事可讲了,他深表赞同。那曲的防疫站下午四点才营业,我们两个就在防疫站一直等,再此期间,接到了好几个戴雨笛的电话,除了问我们的情况如何,还让我俩带一箱水果,带几个高压锅锅圈,他们把水果弄丢了,高压锅锅圈没检查,在山里一做饭发现是坏的。斌哥此时甚是悠闲,但是我却不是,我还在担心着疫苗的事情。狂犬疫苗要打五针,我只能打第一针,如果想后面也完整注射,那雪山肯定爬不成了,于是我一直用我的2G网艰难地查找着狂犬病相关的资料。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我很忐忑,打疫苗的时候,医生还吓唬我:让我留下,不要冒险。斌哥和我说,如果我要留下打疫苗他也支持我,但是他一定要进山,我一听就着急了。最后,在防疫站的旱茅厕里面,我终于决定了,不能让一件极小概率的事件毁了我期待了很久的登山,我,要进山!回到注射室,防疫站的护士大姐还在絮絮叨叨地向我说些什么,我什么也没听,叫上斌哥就走。



我俩在那曲的菜市场买了队长交代的物资,买了两个饼当晚饭,就去青藏公路上拦车。两个男的拦车比较艰难,于是我们两个分头寻找,那曲正在搞大基建,路上尘土漫天,我把饼和其他东西放到灰尘少的地方,走向路边。招手了很久,终于一辆大货车司机停下来,他要去格尔木,并且愿意载我们两个人。其实我不太想搭大货车,但是确实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一辆,正在犹豫间,我余光瞄到了几只狗,向我和斌哥的晚饭奔驰而去,我心大惊,慌忙和师傅说:“谢了师傅,您先赶路吧!”然后撒腿就去狗嘴里抢食,这几只狗远没有昨日的藏獒那么凶悍,我还是把饼抢回来了。这时候斌哥找到了车,我拿着从狗嘴里抢回来的饼给他看,他下巴一掉,随后一脸无奈,然后我俩大笑起来,把狗咬过的部分掰下去,嚼着饼,上了车。


这辆车是到安多的, 到安多已经入夜,我们两个就在安多留宿了一晚,晚上,协会的另一支暑期队伍南强骑行队的领队马伯乐给斌哥打电话,队长戴玲燕给我打电话,原来我被狗咬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所以专门来慰问我,我隔着斌哥的电话都听见了伯乐的笑声,隔着玲燕的电话听到了骑行队队员们的笑声,我寻思着,登山队的人不是都在忙着进山吗?山里不是没信号吗?戴雨笛给我打电话用的也是卫星电话啊!糗事怎么传得这么快?我倍感无奈,不知是谁嘴这么快,我真想把从狗嘴里夺回来的饼塞给他吃。当晚我不再想狂犬病的事情,所以倍感轻松,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大早,戴雨笛的卫星电话又来了,他说他们把猪肉冷冻在了喝水里面,但是第二天肉不见了,他们看到了熊,半夜里听到了狗叫,猜测是熊把肉吃了,他还催促我们赶紧进山,高压锅锅圈漏气,山上煮不熟米饭,只能喝稀饭。我一听便乐了,敢情我们都得感谢哈罗大叔家的狗,要不然所有人得喝半个月的稀饭,还没有肉。我俩到达雁石坪已经是中午,雁石坪天气阴沉,有明显的下过雨的痕迹,我记得戴雨笛和我说过,下雨后可能无法进山,然后我有点着急,赶紧和斌哥去找哈罗大叔。哈罗大叔和我们说,昨天雁石坪下雨了,能不能进山还不好说,明天伺机行动。我和斌哥饱餐一顿,去买了猪肉,而后又饱睡了一个午觉,傍晚,我俩在青藏公路旁的通天河河沿上散步,我和斌哥说了我对进山的担心,但是他比较乐观,他说,明天我们去磨磨哈罗大叔,总会有办法的,说罢我俩去爬了公路边上的陡山,那山真陡我们两个差点下不来。


斌哥是国防生,这个暑假本来军队里面有安排,他无法和我们一起,但后来安排取消了,他中途加入了我们。他身体素质好,技术过硬,所以偶尔喜欢在队伍里面吹吹牛,装一装,甚至一度让登山队的队员们有些反感。在协会的这一年,老队员里我和他玩得最多,所以我了解他,他这人十分真诚且热情。他虽然偶尔会吹吹自己的强,但是他吹牛的时候总是嬉皮笑脸,不像是很认真的样子,他从不笑别人的弱,如果你要是比他还强了,他还向你挑拇指,所以我总认为他吹牛不是为了装,而是为了逗逗大家开心,对,我认为他大多时候很逗。比如今天中午,斌哥要去厕所享受人生,走了一大圈发现雁石坪根本没有正经厕所——或者说雁石坪处处都是厕所。于是他就走到了一个几块挡板搭成的厕所中,让我给他望风。我背对着厕所,不一会儿听到了斌哥在哼歌,还露着一点点的屁股在外面可以看到,他竟浑然不觉。我简直哭笑不得,憋住了没笑,憋住了没拿起相机拍一拍,然后走过去给他挡住。


既然斌哥不觉得担心,我也没什么好担心了,遇到问题就解决它,我们一路遇到的困难已经不少,所以晚上我们早早睡了,准备起个大早去哈罗大叔家逼宫。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11: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何辰祥 于 2021-6-28 11:03 编辑


当晚,小雨滴滴答答下了半宿,清晨通天河滔滔的江水带动着连绵的雾气飘来飘去。我们两个没管那么多,直奔哈罗大叔家。他是被我俩吵起来的,出门一看天气,并不想送我们两个进山。但是我们执意要他尝试一下,我和他说,进山口还很远,或许那边没下雨呢!不行的话我们再原路折返。哈罗大叔什么也没讲,似乎他能体会到我俩的着急,只是一直沉默。斌哥一直在尝试去向他说些什么,但是他也不知如何开口,我也没再讲什么,就等哈罗大叔的一句话了。他一直没跟我俩说话,就只是在房间进进出出,我们两个在屋里面对着他正在睡觉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手足无措,就一直跟着哈罗大叔进进出出,甚至有一次他只是去路边撒尿,我们两个也傻乎乎地跟了过去。良久,哈罗大叔换上了大衣,拿上了帽子,接过妻子递给他的早午餐,自己提了两把铁锹放在车上,我看见这些心里不禁暗喜,我们今天进山有戏了!

很幸运被我说中,山那边的雨不算大,但是天气也还是不怎么好,不过还是能看到牦牛在踱步,黄羊和鼠兔在跑跳。颠簸了一路我们在一座破桥边停下来休息,这座桥离大本营仅几公里,后面连山路都没有了,怎么走全凭方向感。桥下是滚滚的沱沱河,我问斌哥,这是长江源头吗?斌哥说是,我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我俩脱下裤子,两柱清流跌向江面……

因为今天天气不好,大部队在本营休息,看到我们的车,他们欢呼起来,他们说,他们等我们很久了,他们想吃米饭,想吃肉。对我来讲,折腾了一大圈一千多公里,我也终于到达了山脚下,山岚雾气中,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出我们本营是在一个宽阔的山谷中,旁边的冰川融水轰隆作响,历尽辛苦,我终于来到了你的面前,雪山。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11: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下来,是最后,也是最长的一个章节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11: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五(我攀登雪山的故事)

抵达本营的第二天,天气放晴,天空中一片云都没有。按照昨天定下的计划,我们所有人前往冰川训练。


在大本营,并不能直接看到格拉丹东峰,需要继续向冰川走半个小时,才可看得到。其他队员已经在我和斌哥不在的两天里把他们的个人装备运输到了换鞋处,所以我俩是负重去的。第一次见到格拉丹东峰,我惊叹于她的尖还有刀削般锋利的线条,但同时也有点失望于她的秀气,在我的想象中,雪山威严,壮阔,但格拉丹东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并非如此,我顺着山谷往里走,两边的大山都一点一点排开,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容,并不是那么高大,但却真漂亮,所以特像个身处深闺的姑娘。


我们就在冰川的最下沿,一个巨大的坡上训练,教练建好了保护站,拉起了绳子,我们可以在一大片区域中自由地练习雪地行走和沿路绳上升下降。此时,气温开始升高,表层的冰雪开始融化,我忘记了我已经是练到第几趟了,在一个保护点处,我把副保护扣在保护点上,突然发现那个保护点已经被太阳晒化,我心下一惊,并非是因为我觉得我危险了,而是之前我一直认为牢固的保护点是不会这么快就是失效的,我被颠覆了认知。此时冰锥已经完全松动,就差被拔起来了,显然不是刚开始松的,看着正在绳子上上上下下的队友们,我小声骂了一句,责怪他们为什么都没有发现。我赶紧把上升器扣在下一段保护绳上,并且不敢借助绳子的力,直接走到冰坡顶上,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次顿,让他去修保护点。坡上的斌哥今天十分兴奋,一直在坡顶拿着他借来的DV和教练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说着些什么,好像是在和教练争论建保护站的事情,这简直是班门弄斧。突然我看到斌哥手一滑,DV飞了出去,顺着大冰坡一路滑到底,斌哥顿时停止了动作,飞奔下去捡DV了,我和其他人见机器没摔坏,便幸灾乐祸,开怀大笑。


上午的训练快结束了,我们沿着绳子下降,准备到下面去休息。就在上面只剩下雨笛、星志教练和我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一扭头看到橙橙摔在了冰坡上,并滑坠了两三米后停下,原来是保护点又被晒崩了一个!橙橙抓住了绳子,所以滑坠的距离很短,有惊无险,她自己爬了起来。下面有几位队友上前去查看,发现橙橙并无大碍,就安慰两句又去各自忙手上的事情了。我站在上面一直盯着橙橙,看到她坐在一个小土墩上低着头手里不停地摆弄着装备,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赶紧走下冰坡,从橙橙的身后向她走过来,刚安慰了两句,她突然扭过头来扎进我的怀里大哭出声音来,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呆着。良久,等橙橙情绪过去了,她和我说,她害怕极了。


想想队中的五个女孩子,从拉萨开始,宁致就开始高反,症状一直没有明显减轻,到了本营,刘琳和林茜二人也开始严重高反,整个人提不起精神。只剩下栀子和橙橙的状态还比较好。她们受了不少折磨来到这里,再经历这么一出,心理肯定要崩溃。


到了下午,我们更换训练内容,向冰川深处走走,练习一下结组顺便熟悉下雪山的地形。此时山中突然转阴,一大片积雨云飘过,还伴随着滚滚雷声,彼时我们在海拔5400米的冰川上,那雷声像敲门声一样近,着实把我吓坏了,我赶紧把冰镐收起来,神情紧张地盯着周围的环境,直到那一大片积雨云彻底远离了我们,我才松了一口气。一直练到日头西斜,我们才下山返回本营。今天走的路程不远,没什么爬升,大家精力都挺充沛,回来以后我们几个大汉围在发电机旁对这个小小的机器产生了兴趣,轮流上阵拉火,轮到戴雨笛时,他不太懂得温柔,几下拉得发电机都没声音了,叫来教练一看,发现是被拉坏了,这下,我们的相机、手机和对讲机都没法充电了。晚饭过后全员开会,雨笛拟定了明天的计划,星号带人出山去运发电机,顺便补充一些物资,栀子和除陈老师以外的所有男生向一号营地(C1)运输,剩下的女生和次顿、司机索朗大叔留守本营。


晚上睡觉时,我躺在睡袋里,一直回想着冰锥脱落和打雷的事情,从那时起,我不再敢相信我没亲自检查过的保护点,我警觉任何异常天气,我意识到我必须如履薄冰,才算得上珍惜生命。

 楼主| 发表于 2021-6-28 16:05:01 | 显示全部楼层
日更有点费劲,直接都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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