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脊峰速攀赛流水队记
拖延症还是在熊博宣布超过ddl一次扣100块赞助的时候被瞬间治好了,速攀赛的流水这才下笔。从到大本营说起吧,半脊峰大本营坐落在毕棚沟景区,车可以直接开到,景区条件也很好,在大本营还是非常舒服惬意的,四周都是漂亮的雪山和垭口,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每次抬头总会被美景吸去注意力 到大本营之后的下午,我们就速速展开了拉练,一路沿着攀登路线上升到了接近sp1,海拔三千九百多米的高度然后下撤,路上高手如云 拉练结束后吃完晚餐就去食堂二楼开会听珠峰队长们讲解比赛相关事宜 第一天的拉练看到大家的状态都很不错,我自己也信心十足,感觉精力十分充沛,自己也十分注意各方面的防护,我很期待自己能够在自己人生的第二座雪山,第一座技术性雪山表现优秀,想以此证明自己起码是有一些长处的。第二天活动内容是开幕仪式和技术训练,平淡无奇地在大本营度过了这一天,我一直在大吃特吃,然后大喝特喝,然后大去厕所,往返的路途中总会因为毕棚沟的美景而驻足。高原昼夜温差大,下午热的我一直穿短裤,结果快到傍晚的时候我玩手机的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头开始疼,状态有些不佳,身体隐隐有发烧的感觉,我开始害怕,后来就开始咳嗽了,这下完蛋了,我心里对明天的比赛产生了强烈的担忧,睡一觉吧,或许睡一觉起来就好些了。 第三天,团队赛即将鸣枪起跑,我的情况还是没能好转,甚至更加糟糕,要发烧的征兆越来越猛烈,即使太阳很大我的身子也在冷得发抖。前一天的时候我们计划了策略,分配了负重,由于团队赛制是以第三人冲线成绩为团队成绩,因此我们的比赛策略是仁川,赫赫,文森来轻装冲成绩,我和熊来背负大量装备,但文森自告奋勇要承担负重的职责,选择让熊来带队冲成绩,我当时的状态已经开始不好了,我当时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无论我多不行多难受,我也要把大家的装备运输到大本营,我想,文森也是,大家也没有担心我状态不好会导致我到不了大本营,然后他们没有睡袋冰爪冰镐,我觉得这种为了队友努力付出的坚决和队友给予的信任让我当时特别感动,大家也心照不宣;所以本该由我背负的三个睡袋三个冰爪,各分给了文森一个来帮我背负,感动。当时我们刷刷往包里塞装备,各个队伍的人也来试试我们轻装的重量然后发出感叹,我看到觉得特别牛逼,等会儿就拉爆丫的。 鸣枪前五分钟,我已经感觉到我们要赢了所以开心地拿出手机拍照 枪响,大家直接开始冲刺,我跟文森稳如老狗地看着他们仨拼命往前冲占位置,开始放心地吊车尾,跟我们一起吊车尾的还有两个川旅的大佬,同样也是背夫的职责,我们在最后头谈笑风生,但同时也在担心我们亲爱的队友是什么情况。刚出发的时候我们就遇见了刘俊甫,人家都下撤到大本营了,,,sp1之前我们稳步爬升,一路也超了不少人,到了sp1休息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状态已经开始变差,跟中暑一样开始头晕,脑袋昏昏的,身体虚虚的,但是遇见了前天晚上social的老大哥,他们sp2被关门了,下撤在此休息,我们向他们询问了比赛情况,得知川旅的大佬们领先了所有人20多分钟,三个人就跟军训的士兵一样步态整齐,走的虎虎生威特别迅速,天呐,大佬真的没法比啊,但是得知我们亲爱的队友处在第三的位置,离第二也不过脚前脚后的距离我们就放心了,打不过本地人还打不过你们。得知了比赛结果较稳的消息,我们就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我的状态一直不见好转,继续出发之后的爬升陡然上升,我走的越来越绝望,状态也越来越差,看着就不到十米的爬升,硬是走了要十分钟,简直是一米一米地爬升,然后休息,然后再走,我当时的心态也越来越焦躁,一想到还有将近五百米的爬升,而我爬升一米都特别绝望和吃力,我就非常难受,但我的队友需要我,所以我从没想过放弃。 漫长且煎熬地上升到了大本营,我看到熊站在高处看着我,但我前面已经是一个大雪坡,我心里竟已经没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脑袋有些麻木,只是重复机械地抬腿,落脚,上升,我觉得这次半脊峰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个雪坡,我当时穿着高帮徒步鞋和短裤,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到滑的一批的雪上,鞋子不停地进雪,要把脚拔出来也特别吃力。一上到大本营,熊立刻接过我的包带着我往帐篷方向走去,大本营全都是雪,依旧是深一脚浅一脚,拔鞋这些特别讨厌的动作,我已经话都有点说不出来,只有跟着他一言不发地走,然后被按到椅子上,塞给我刚灌满热水的杯子,我喝一口,然后呆坐,我的脑子甚至都没有心思和力气想点什么事情,只有在阳光下又冷又热地发抖和发呆,然后打瞌睡,他们让我喝口水我就喝一口,然后继续打盹,然后又让我喝一口,我有喝一口继续打盹.......过了一会儿看到獭子顺利登顶下撤到大本营了,他一脸痛苦的表情,我很想跑过去问问他情况怎么样,但是动弹不得。大本营那边的垭口上有一点信号,歇了一会我又艰难地在那雪地里挣扎到垭口那边看看手机,心态有些崩想寻求某人安慰。垭口那边的大石头上太阳暖暖的,我在石头上晒着太阳睡着了。
川藏队做了鸡汤,没味儿,但是吃着还行,我瘫在椅子上吃一口要缓一会儿喘喘气。夜幕降临,这里的月光总是那么亮,能很清晰地看所有东西,我看着大本营以上的雪坡,那实在是太陡了,在月光和雪的交融下仿佛跟不可踏足的圣地似的,我觉得我上不去了。
回到帐篷里,熊早已帮我收拾好了一切东西,感激之余,我绑好了冰爪,坐在帐篷里绑冰爪简直要把我累死了,攒一根绳就要缓好一会儿,然后我把湿袜子塞进睡袋,然后把自己塞进睡袋,躺倒就睡。翻来覆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和姿势,我彻底开始破防了,我觉得我特别没用,上了两次高海拔,两次都因为感冒导致高反,我总共就这一件能值得自己骄傲的事情,我也显得什么都做不好,其他的事情也都弄得一团糟,非常痛恨我自己,我的身体因为发烧隐隐发抖,我只想回去。我用头巾蒙住眼睛偷偷哭了一会,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还好我没有拖累队友,把所有的物资都运输上来了,队友们也取得了我们的目标成绩,还是等明天看看自己的状态吧,好一点的话就尝试一下,不好的话再说,我想着,慢慢睡着了。中间熊喊我起来喘口气深呼吸一下,他说我呼吸得很吓人,怕我出事,后来听六合说我在隔壁帐篷里咳嗽得很吓人,感觉要咳死了.......早晨被闹钟吵醒,我睁开眼关闭冻得跟石头一样的手机,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十分的清明,也感受不到身体上的难受了,小懒了一下床,熊博一喊我我就立马翻起来,我说我状态恢复了,冲!干完两大碗粥和若干面包,我的身体按照以往的规律正常的来了便意,等我上完厕所出来发现他们已经出发了一段路了,所以我就在最后面一个人抹黑往前走,摸进雪坡底,然后上雪坡,天呐,这个雪坡比我命都长,就三四百米的爬升到SP2,我感觉走了特别久特别久,这期间我超过了不少人,也跟文森会合一起往上爬升。到SP2我已经感觉有些饿了,干了一根能量胶,往上看去,不知道队友们已经走到哪里了,翻没翻过上面那个雪坡没有,排名在不在前面,雪坡上星星点点的灯光连成一条线,远处的月光越来越亮,耸立的卫峰愈发秀气,那漫长的雪坡看不到尽头在哪里,我心里一片绝望,雪坡真的太难走了,不跟着前面的人脚印走,陷进去拔出来会消耗特别多的体力。短暂休息了一下我跟文森继续往前,抢着上来的人之前扣上了上升器,担心他们影响我们的进度,但是有一说一半脊峰的技术路段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和感觉,纯纯大雪坡,有一些雪岩混合,但是也着实没有什么暴露感,让我没有什么刺激与挑战的心情,纯狗吧走走走走走走走走。
雪坡,还是雪坡,依旧是雪坡,永远是雪坡,我的体能和耐心不断地遭受着折磨和消耗,并且由于抬头看不到雪坡的尽头的压力,我在心里开始想着放弃了,路上有一个人在那里说他不走了,他知道自己可以上去,体能也还充足,但是实在是太折磨了,他不走了,他要下撤,文森就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我记不得了,但是记得我当时有点尴尬,好像是说他这样子是什么失败还是没出息来着,记不得了>.< 我经过那个人的时候,给自己注入了一些精神补剂hh。 真的太折磨了,毫无乐趣且非常困难的爬坡,我觉得我如果放弃下撤的话,成绩如果让别人看到真的很丢人,所以我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往上爬升,慢慢我就开始走不动了,爬升几米就要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我给自己数着数,从刚开始的10步一休息,又觉得这样走太慢了,给自己上点强度,变成15步,又变成20步......当我看到终于爬上那个雪坡,看到垭口的时候,我已经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精神上的压力让我非常痛苦,但看到垭口离我已经很近了,我就继续狠起心来,向垭口爬升,这段路依旧是一个雪坡,因为挂上升器我前面的那个姐们走的很慢,文森挂了另一条,他离我有小20m远了,我开始追他,但是那短短的20m,仿佛永远都无法跨越,我到达他刚刚在的位置,需要花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能爬上来,我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远,我开始了一段长时间的休息,直到刚刚挂上升期的姐们从我旁边过去,我才开始动弹,就这样我超了她一会儿,我休息的时候她又超了我,相互拉扯着,没有任何交流得,艰难地向垭口爬去。垭口是一段横切,长得非常熟悉的模样,我走上去挂好上升器准备开始横切,毫无意识地随口向教练打趣道希拉里台阶,没成想得到了教练的肯定,真tm像。 横切过去之后,我终于在结束的保护站前碰到了熊和仁川,六合正在下降,我当时非常非常的开心,赶紧询问他们成绩如何,状态怎么样,听到我们最终还是第二的消息之后我也放心了,赶紧问他们离登顶还有多远,他们说爬上这最后一个雪坡,再走一段就到了,我以为还有好久一段路,我继续挂上上升器开始上这一个雪坡,看着明明就五六十米,文森也在这个雪坡上还没上去,我愣是走了好久好久,我估计快有一个小时了,喘得非常厉害,精神也没有那么亢奋。艰难爬上这个雪坡之后横切了十几米,我就看到了峰顶的旗帜,tm一瞬间就破防了,破的最大的防,这一路上第一眼看见峰顶到底在哪儿,是什么样的,这个折磨着我一路的问题,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复,最后这一段路,就沿着雪檐走过去,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就到了,我边往旗帜那边走,边痛骂一切,他妈的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这么折磨的雪坡,最后看到峰顶平平无奇的就是一块平地,真的破了大防,所有的委屈全部涌出来变成了我嘴里的脏话,我心想,峰顶怎么都应该是一段秀气壮美的终点,才对得起我这一路的付出吧,我心情非常糟糕地走过去打卡计时,摄影师对着我猛拍,我嘴里正在操翻整个世界呢,所以毫不犹豫地冲摄影师竖了中指,但是心想人家看我登顶了替我开心,才这么兴高采烈地对着我拍照,所以我尴尬地停止了嘴里的脏话,冲他微笑了一下,于是,留下了我那张朋克登顶照。在峰顶看远处,平平无奇.......只是有点想念某人。 我开始下撤,在雪檐上碰见了那个姐们,我们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手套深深握了好一会儿手。下降的时候教练让我挂个主锁往下走,我有点害怕,打了一个抓结往下溜,但是很麻烦,半路我又换了ATC,但是有点不稳当,再度穿过希拉里台阶之后,就到了雪坡,我非常想屁降,但是我看前头没有人屁绛,我有点怕教练骂我,并且也怕自己出危险,雪坡漫长有风险,但是走着走着,我实在憋不住了,于是一屁股坐着就开溜了,手里攥好了冰镐随时准备滑坠制动,雪坡有点陡,加速度很快,没屁绛多长我就开始滑坠制动,雪质松软,有点不好操作,降了几下我胆子开始大了起来,直接不管速度多快了,任由我往下滑,当然制动也很狼狈,每次几乎都要被雪埋起来才制动住,没半个小时我就滑到底了,回头看着那我用了好久好久才翻上去的雪坡,百感交集,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回大本营吃吃喝喝!我下去之后,我们决定不在C1修正一天了,选择今天立马下撤,随后就是等待文森下来,大家看起来都挺狼狈的。后面就是继续下撤,我大腿的肌肉有点虚了,马拉松留下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最后还是一两个小时干到大本营了,随后就是颁奖,休息,清理装备。 至此,半脊峰的攀登基本流程全部结束,后来看到川子的队记,才知道他们在前面冲成绩,那么激烈焦灼的战况。回想起来有点好笑的是,我们三个这么多天不刷牙不洗头的,傻乎乎看着精致熊洗脸洗头,咧着嘴笑嘻嘻。
后来在成都,抚琴的大街上我试探性地向他们说出我不想再登山了,如果登山就是爬雪坡,如果中山峰都是爬雪坡,我不想继续了,六合贱兮兮地说,等我过一周再考虑这个事情,熊则直接骂我半途而废的家伙,,,我还在被雪坡支配的阴影里根本走不出来,当时的我有很多困惑,很多难题,在半脊峰出发之前我就被这些难题困扰得很难受.......且行且想吧,谁能想得到短短这一段时间,有那么多变故和事情发生。当我回想起第一次在户外小祝贡嘎环线的视频里,看到中山峰时内心的震撼,那座庞然大物用自己雄壮的身躯向人们宣告着他的不可战胜诱发我内心探索与征服的欲望,下一次旅途已经悄然到来,再过两天,我们又踏上攀登的路了。
我有点喜欢抚琴这个地方,下次有机会想再去逛一下,希望一切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