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通岩徒步抒情队记

苏丹猎马人

余秋雨曾说，至美之地，无法行笔。在我看来，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在漫长的徒步旅行之后，当我们最终站上山巅，俯瞰眼前一切之时，那种感觉确实无法用语言形容。每个人都只顾着发自内心地大笑，也无暇顾及其他。只有依依不舍开始返程之后，我坐在摇摇晃晃的大巴上时，那些旅途中细碎的印象才慢慢回忆起来。

其实我对徒步产生兴趣的动机非常单纯，也就是经常同行的玩伴逐渐厌倦了那种超慢节奏的旅行方式，想要去自然中找寻一些没见过的风景。我正跟在手机上聊着这件事，抬头恰好遇见食堂门口的登协招新摊位。当时我就心想，天下居然有如此巧合之事，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报名了。

两周过去，时间来到这次灵通岩的徒步活动。坐落于漳州市平和县大溪镇，灵通岩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在灵通岩海拔920米的峭壁之上，一座悬空寺庙如龙飞架，这就是被称为福建三大悬空寺之一的灵通寺。在灵通岩独特的火山峰丛地貌的环境之下，每一个山峰都如笔一般垂直矗立，灵通寺就沿着光滑的岩壁蜿蜒建设，悬空而立。登协来到寺庙之时，庙中几无立足之处。男女老少百余人等，或燃放鞭炮，或三五聚而食饮，或焚香祈福，言笑之声不绝于耳，挚友亲朋其乐融融。我在其中饶有兴趣地逛来逛去，时不时又看到大家向岩壁上的小洞中抛掷硬币，如果有抛中的人，那欢笑声又立刻传开。灵通岩悬空寺据说最早修建于公元686年，如此匠心独运的修建方式，又在后来的时间里几经翻修重建，想来承载了不少福建人民的精神寄托。初次到此拜谒的我，也感受到了心情。

转过路来，身边的树林突然茂密了起来。所谓“土润青苔，晨露染履之趣；叶翠枝繁，条枚含骨之姿”，走在狭窄的林间小路上时，山间下起了似有似无的细雨，仿佛有人打开了加湿器一般。左手边是高耸的岩壁，右手边是碧绿恬静的山林，像是寻常的山景，又多添了一种荒凉的美感。我瞪大眼睛小心看着脚下的路，又忍不住抬头欣赏着山里的一切。随着梯子突然地出现，爬升的速度陡然加快。我停下擦去开始大量流下的汗迹，又强迫自己跟上队伍的节奏。雨后的山间，路上湿滑，好在土壤并没有因此变得泥泞，因此这种程度也就算是为路途添加了一番冒险的意味。不断攀登的最后，我们来到了顶峰脚下的平台，等待着最后的登顶。此间的视野已经随着海拔的提高变得异常的开阔，在恰到好处的小雨之后，山间飘起了薄薄的云雾。平坦的山坡之上，长满植被的山谷之间，白色的云雾慢悠悠地飘过来时的路，又爬上了不曾有人踏足的山丘。此时的我们仿佛身处仙境一般，就像是从未有人打扰的隐秘花园中，突然到访的外来客，懵懵懂懂，看不清楚远处的风景。最终太阳升起，群山一览无遗，我们也登上最高的顶峰。此时大家的情绪明显变得活泼起来，一路的辛苦好像都已经被遗忘，每个人都在不断的盼望之中来到了最高的山巅。大家聚集在山顶久久不愿离去，甚至有人盘算起了在山顶过夜的事宜。

我第一次认真地欣赏山水，是在一次去张家界的旅途中。当时我在宾馆前的小桥上，第一次感受到中国的水墨山水画有多么的写实。远处的山连成青墨色的一片，又被环绕山间的云雾填补了视野中其他的空白。远方的山水，映入眼帘中就是黑白水墨画的模样。我震撼于古人的审美，又萌生一种想法，如果我在那山的山脊上奔跑，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于是在灵通岩上，我终于见识到了在山脊上的小路。我感受到人在山面前的渺小，又惊叹于自己终于实现了多年前的想法。在这一刻，我仿佛成为了画中的一部分，成为了远方另一位凝视着水墨山川的少年想象的化身。

       这个世界对人不公，他只教你干活儿，不教你享受。于是乎产生了一种悲哀的现象，就是总要向人解释我投入我所热爱事物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时间久了，就连自己都产生了怀疑。那么旅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加入登协的你，一定知道问题的答案。我们当然可以选择低欲望的生活，把激情消磨在所谓的正事上，在简单的娱乐中度过自己的青春。我们也可以选择跨过那道门槛，拥抱这个世界。当我们站上最高的山顶，当我们俯瞰薄雾中巨大的盆地，我想，我们都想起了旅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