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离开拉萨的那一天,是八月十六日。 我还记得司机把车停在青旅前的时候,摇下车窗向我示意的右手。还记得拉萨站前站岗的士兵向我们示意从另外一端进站。还记得过安检时前方的两袭僧袍脸上挂着的那种从容不迫和淡定。也还记得在候车室里等待时的那股躁动不安。 右前方的大妈带着她的女儿也在等车,女儿似乎不太喜欢和她妈妈说话,一直在低头玩手机,她妈妈只能是在自言自语,半天换来女儿的一句漫不经心的“恩”。左手边的大叔在和他的朋友大声地吹着牛逼,戴着耳机都能听到那股眉飞色舞。 直到上车了,找到了自己的床位,放好了东西,才最终是感觉放下了心。我之前有问过嘉舜来着: “既然我们去的雪山大家都没去过,那老队员和新队员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呢?” “没什么区别。”嘉舜思考了一下之后,回答。 现在,我当了冬训队队长,才发现,抛开技术上的差异和那些环境下的经验,的确是没什么太大区别。 只是,每一个决策,都需要自己亲口说出来,亲自执行或者派人执行。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要队伍里的每一个人一起承担后果。 一支队伍就像一个完整的身体,以前我是手臂,现在我是大脑。若是哪一天我抽了,进水了,吃苦的先是其他队员,然后,疼痛才会顺着神经传到我这。 离开拉萨后,我知道之后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一样把协会扛在肩上,也知道我们这一届会比较不一样,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快得我还没来得及成长到与之匹配的高度,那股重量就已经压压到了我的肩上。 看了我的队记的人可能会觉得前边的内容总是那么空洞和缥缈,缺少内容,只是复述和简单的情感表达。其实一开始的队记我并没有倾注那么多的感情和精力,一是记忆不太清楚,二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写。 慢慢地,自己一边写一边摸索那种感觉。后来开始对自己加上了一点限制,比如必须写到多少字才行。可能对于有的人来说,过多的字数限制只会让文章充满空洞与虚假,而对我而言,这样反而能让我静下心来,思考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内心感情表达得最真切。 因山而来,因人而留。 登顶之后,彩赟问我登顶是什么感觉。我回答,没什么感觉啊。 我真的一度以为我会很开心,甚至会像《登山之路》里的那位老徐一样,哭出来,泣不成声。 但我没有。 心里只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平静。苍白得像雪,缥缈的像云。 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或许是训练对我而言还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对我而言,没有那么的刻骨铭心。 没有刻骨铭心的痛苦,也就换不来深入骨髓的快乐。 记得的是长泰拉练,拉肚子,然后爬台阶的时候,低血糖加中暑直接倒在了路边,从领队变成了被收尾。 也还记得冲刺完之后,全身湿透,然后一个人穿过漆黑的网球场。 也还记得每一次爬楼梯爬上一层就报一个数时的那份斗志昂扬。 或许我天生如此,注定不该享有那份奋斗得来的喜悦。在奋斗之时,痛苦吃遍,委屈与疼痛在内心积攒。那股不安与躁动像气球一样膨胀,但到最后,针扎上去,才发现它没有一下炸开宣泄出来。 本以为是个气球,到最后才发现是个皮球。 针扎上去没有炸,只是泄气,一切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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